一連串的話語傾瀉,柯柔抓不透重點,卻隱隱覺得嗓音熟悉,伸了伸脖子,努力想看清對麵的人。
隨著黑澤烈彎腰的動作,柯柔抬頭看了眼神色如常的男人,雙手抓著沙發邊沿,微微抗拒著他的公主抱,不管怎麼說,都是一位長輩在這裏,她不能淡然地被抱。
“烈,這位是?”想了好一會還是無法想起和眼前女孩的交集,溫黛直接問上了黑澤烈。
以往黑澤烈女伴無數,鬧上報紙,被寫得繪聲繪色的更是不計其數,但都有一個最基本的底線,黑澤烈不曾帶任何一個回來他自己的住處,更遑論帶著出現在她眼前。
看著他彎腰的動作,溫黛急躁的心忽地一陣悸動,隱隱意識到這個女孩是黑澤烈珍重的人。
餘光掃過柯柔抓著沙發邊沿的動作,黑澤烈立即伸直身體,側了側身,自然地將雙手抄進口袋,頓了頓才開口向母親介紹柯柔:“柯柔,這是我媽!她也會住在這裏!”
失去黑澤烈身體的阻隔,柯柔一眼看見了對麵的婦人。
烏黑的短發柔順貼耳,白皙的臉龐透著略微的疲憊,晶亮的雙眸正直直地大量著自己,柯柔不自然地扯開抹微笑,輕聲喊了句“你好,黑澤夫人!”
保持著僵硬的微笑,柯柔不敢看向黑澤烈,不確定這句“黑澤夫人”是否得體,心裏卻覺得“阿姨”的稱呼太親昵,不太適合自己和黑澤烈的關係。
“叫我溫媽媽就行了!”看著柯柔僵硬的笑,輪廓絹細,溫黛愈發感覺熟悉,頓了頓繼而脫口:“我們是不是見過?”
“啊?”
繃著臉,柯柔小心翼翼地對視溫黛,腦海忽地閃過自己在美國街頭流淚的畫麵。
“溫媽媽?你是那個溫媽媽!”
那一幕忽地在腦海清晰,柯柔驚喜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當時讓自己感覺倍感溫暖,似又是得到母愛的人,竟是黑澤烈的母親。
一咕嚕地從沙發急急站起來,邁開闊步,幾乎喜極而泣地半蹲下身子,抓起溫黛的雙手:“溫媽媽,嗯,我們真的見過!還記得嗎?在美國?在街邊,我還抱著你哭了呢!”
想起當時的悲戚,卻在陌生的街頭得到最溫暖的擁抱和細語安慰,柯柔心中一直無限感激當時的溫黛。
“哎,對,就是你!”慌忙將柯柔拉了起來,並讓她坐在自己的身側,溫黛也瞬間想起了當時柯柔梨花帶淚,傷心欲絕的畫麵。
“臭小子,那時也是你傷害了柯柔是不是?讓她一個人在街邊哭得撕心裂肺!”想起那時黑澤烈也恰好在美國,溫黛忽地精明地猜測肯定是兩人一起到美國了,而讓柯柔傷心的肯定也是她自己的兒子,瞬間板起臉,為柯柔討起了公道。
“什麼街頭哭泣?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倒坐在沙發上,黑澤烈看著這突如其來的相識相認,冷冷地否定了溫黛的猜測。
沒再追究黑澤烈的否定,溫黛嘴角的笑意漸濃,想起黑澤烈剛才彎腰欲抱柯柔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將視線重新放回身側的人身上,繼續問道:“哎,你是不舒服嗎?”
沒有料到,才說不上幾句話,溫黛竟直直問上了自己的身子,柯柔包裹著溫黛的手一下僵硬,蠕動了半天嘴唇,硬是吐不出一個字。
黑澤烈才剛結婚,自己卻懷孕了,她哪還有臉興高采烈地告訴他的媽媽呢?
墨瞳掃過柯柔挺直的背部,黑澤烈抿了抿唇,半晌才吐出一串音符:“她肚子裏正懷著你的孫子”
難道他的孩子這麼不見得人?竟連告訴他母親的勇氣都沒?
思及至此,黑澤烈嗓音一下冰寒,透著濃濃的不悅。
“真的?哎喲,我得趕緊告訴你爺爺!”聽見料想中的答案,溫黛一下喜開顏笑,激動地反手包裹住柯柔雙手。
盼了那麼多年,終於能讓她抱上孫子了。
兒子也終於找了個喜歡的人,終於不再孤獨。
想到黑澤烈不再孤獨,溫黛眼眶瞬間紅濕。
黑澤烈如此大費周章打擊黑澤勝,也正是責怪黑澤勝讓他一直那麼孤獨,甚至得不到母愛。
隱隱地吸了吸鼻子,柯柔極力控製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生怕表現得太激動而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黑澤烈生氣。
如此憤懣責怪的眼神,是不是也在無聲地警告著自己不能太得意忘形?胡亂地猜測身邊男人的心思,相較於溫黛的激動,柯柔竟又升起了絲絲縷縷的悲哀。
“我上去休息了,午飯不用叫我!”盯了柯柔蒼白的臉蛋良久,黑澤烈忽而起身徑直往臥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