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舔舔唇瓣,幹涸的兩片蒼白如雪,猶如兩張枯老的樹皮,舌尖掠過,帶著點點血的腥甜味道。
血?她瞬間清醒:車禍!
驟然睜開雙眼,烈日的強光刺得生疼。動不了!她的手,她的腿,她的整個身體。
她重重地眨了下雙眼,眼前片刻清晰,好不容易將雙影重疊,艱難地低頭,卻發現,肚子,不見了?下意識地環視四周,祈盼能見到夢中無數次出現過的繈褓。
什麼都沒有!
席玥強忍著將眼眶裏的晶瑩逼退,抬頭驚愕地看著前方。
隻見下方黑壓壓的一片,奇異的裝束,看不清臉龐,他們跪在地上,朝著她的方向,整齊地磕頭,嘴巴似在動,聽不清說些什麼,唯有“聖女”二字清晰入耳。
如果可以忽略手腳上繩子勒痕帶來的焦灼熾痛,和那暴曬下的陣陣暈眩不適,或許她可以不去問,為什麼她會被綁在十字絞邢架,被一堆幹柴包圍在高台之上,高台四周刻滿了詭異的圖案,凹凸不平的刻紋上殘留著的黑色,猶如邪惡的魔鬼,張大恐怖的大嘴,渴望著鮮血的滋潤。
席玥想要大聲質問,有誰可以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車禍嗎,媽媽怎麼樣了,孩子怎麼樣了,為什麼她現在不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睜開眼睛便能看到睡在身旁的柔嫩小臉,而是在這裏遭受著這莫名其妙恐怖詭異的一切。
是的,恐怖!如果不明白被牢牢綁在十字架上的含義,那麼十字架周圍那成堆的幹柴,冒著白煙近乎自燃的急切已經說明了一切。
出於對危險的本能,她努力想要呼救,然而,在她竭盡全力的呼喊中,卻隻見嘴巴的一張一合,絲毫發不出一點聲音,喉嚨幹澀嘶啞,渾身虛脫無力。嚴重的脫水帶來沉重的昏迷感,她已無暇再思考,因為,她已經連保持清醒的力量都快沒有了。
“偉大的神啊,信奴將蕘月最聖潔的聖女敬獻給您,請庇佑您誠懇的子民吧!”穿著黑色大袍,頭上插著類似羽毛物件的男人,舉著火把緩緩向高台上走去。
“請庇佑您的子民吧。”台下的人群齊聲跪拜。
“偉大的神啊,請讓一切災難和死亡,都遠離蕘月吧!”
“請讓災難和死亡遠離蕘月吧。”
“偉大的神啊,請將甘露賜予這片幹涸的土地吧。”
“請賜予甘露吧。”
……
黑袍上的詭異圖案,與高台的刻紋交相輝映,猶如一張黑色的大網,狠狠地將席玥束縛包圍,在不斷勒緊中,奪取著她的呼吸。
席玥驚異地張大了嘴巴,在內心極度驚恐中眼睜睜地看著四周火苗躥起,猶如旱地久逢甘露般,瘋狂蔓延。
“哦哦哦哦……”高台之下,蕘月族人拜得更歡了,此起彼伏的喊叫聲,召示著他們的激動和興奮。
黑袍男人的吟唱聲被覆蓋,虔誠的臉上溝溝壑壑,每一條深紋裏,都透著瘋狂,他那空洞的眼眸裏一片白色,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大火中的女子。
灼熱的痛感瞬間將席鑰包圍,濃煙滾滾擠壓著肺部,神智漸漸抽離,這就是,死亡的味道嗎?
在她陷入徹底黑暗之前,似乎看到兩個黑衣人朝她飛來,長劍挑開了熊熊燃燒的幹柴木棍,砍斷了她手腳上緊緊束縛的繩索,將她背在背上,帶離。
飛?她果然在做夢嗎,怎麼可能有人會飛呢,她從來沒有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得到過救贖,以前是,現在也是,席玥自嘲地閉上了雙眼,終於陷入了無際的黑暗中。
長劍挑起的幹柴木棍帶著滾燙的熱度向台下四處飛濺,四周的蕘月族人們驚慌閃避,偶有火星濺到衣衫上,瞬間燃起,驚起陣陣逃竄尖叫。
打鬥聲、救火聲、呼喊聲久久回蕩在蕘月的上空,直到夜幕降臨,猶如拉開巨大舞台帷幕的交響樂,洶湧,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