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事情會影響情緒,情緒會影響決定,決定又會影響好多事情,人世間的輪回就是如此吧。】
我見到書離時,他半敞著衫斜臥在榻上,露出精壯的肌肉,見我進來也沒有半分遮羞之意,偏偏還極其得意的嘴角一揚,極盡嘲諷之意:“看來,你果然不是冷烙的魚家大小姐!”
不是冷烙的魚家大小姐?!我心中冷笑一聲,暗暗罵了自己兩句,自己前世今生也算是個老妖精了,都不會活得灑脫,遇上這些事情還是會小肚雞腸的,有些空空的,就算冷烙是故意不認我,我竟如此介意冷烙認不出我!我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僑情了?我實在不想理書離那句話,因為那句話每個字都是陷阱,我錯說一個字,可能都會讓冷烙陷於被動。
書離見我不做聲,從榻上起來,黑如瀑布的發被透過紗窗進來的風吹散在身後,格外邪魅。他略歪著頭趾高氣揚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本來冷烙若從我手裏把你救走,我倒樂得送他順水人情,你不是他的人,他也不會因為你得罪我,所以我決定給你指一門親!”說這話時,好像我就會乖乖任他擺布一樣。
我抬起眼,目不轉睛的看他,他如炬的眸看不到一絲感情,我每每和他對視,便從心底慎得慌。可是,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怕他,我倔強的不轉頭不動眼,始終不說話。
他看著我,眼神有些複雜,他察覺到我無聲的反抗,目光微凜,輕輕說道:“你就算是魚寧那丫頭,我讓你另嫁他人,冷烙也動不得我分毫!來人,為莫姑娘沐浴更衣,換上嫁裳,明日便是莫姑娘新婚之喜!”
皖歌兒走了進來,看著大步離開的書離,走到我身邊:“莫姑娘,這次你是怎麼也逃不掉了。哎~”
我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的,可我什麼也說不出。我害怕書離,是一種從骨子裏滲透的害怕,沒有緣由!如果單純隻因為他長得像燎原,這理由也太牽強了些。偏偏他這樣溫柔的跟我說話,更像一把無形的刀子割著我的肉。看著書離離去,我才明白過來,我必須從別的地方找途徑逃離這個地方。
皖歌兒把我送回紫竹香榭,那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動不動的等在岸邊,見我回來,圍著問我情況。皖歌兒輕輕跟他說了幾句,他充滿擔憂的眼神立馬望向了我。
我看著孟梵萩眼睛,心裏略感安慰,這時候竟然還會有人這樣關心我。誰知,孟梵萩道:“你快說啊,你不是說我連你教的這些,便能蠱惑書離嗎?要是那小子讓我們成親,我娶不了他那瓢水,我就把你這瓢水給熬幹嘍!”
此話一出,我已經萬念俱灰。是了,我怎麼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瘋子身上?
我也沒有力氣再動心思,恨不得把罪魁禍首拍死,於是脫口而出:“你放心,就你這個樣子,我即使嫁給傻子,也不要嫁給你這個瘋子!”
孟梵萩像是被這話給傷到,眼睛裏立馬噙滿了淚水,眼一眨,豆大的淚珠兒就淌了下來,模樣甚是惹人憐愛。我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我的怨氣向誰撒去,也不看他,頭也不回,徑直進了竹屋。
皖歌兒打來了水,把木桶裏的水溫試好。她說:“孟梵萩走的時候一點精氣神兒也沒有。這麼長時間,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哭,可見姑娘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傷他的心了。”見我也不答話,長歎了口氣,便催促著我沐浴更衣。我想著我後背的蓮花胎記,囑咐了皖歌兒我不喜歡有人伺候沐浴更衣,希望我洗澡時候不要讓人進來。皖歌兒答應著退出門去,把門關好。我見身邊沒了妨礙,才褪了衣服。
溫熱的水環繞我的周圍。我似乎能平心靜氣了,我慢慢理出頭緒,書離總是能把我深藏的不安感剝離出來,暴露在他眼前,或許這是我害怕他的原因吧。若明天辟之不及真要成親,我也一定拚死逃出去!一是我跟冷烙還有好多話沒有說清楚,二是書離如此草率安排的我人生讓我極度不爽。
有朝一日,我要是能從書離身上討回半分便宜,我一定要在他麵前笑得毫無形象!我的頭從木桶中鑽了出來,突感背後有人,一回頭就被孟梵萩從正麵捂住了嘴。他全然不顧我驚恐的表情,湊到我耳邊輕輕說到:“你別叫,我和你好好說話!你想不想離開狼堡!”
我趕緊點點頭。孟梵萩鬆開手,扔了件黑衣服給我,然後走出屏風。我急忙把衣服穿戴整齊,收拾了狼狽的心情。仔細看孟梵萩他也是一身夜行衣,神情舉止甚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