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1章 第一章(3 / 3)

「大輝,你是為了什麼而畫畫的?」

突兀的問題。

他想簡單地同答,卻答不出來。

這是頭一次被問到這種問題,而。大輝並下知道自己為何要畫畫。

曾經在電視與報章雜誌的采訪山,被問過「對你而言繪畫是什麼?]。的問題。

當時他回答——

「是我的心.」

直接將書上看過的畫家名言拿來講,但此刻卻行不通,完全是兩回事.

對於一直都按照要求去畫畫的大輝而言,這個問題根本無法問答.

對於並非出於自願的事情,根本無法回答.

如果硬要回答的話,隻能說——是因為你啊。

……答不出來嗎?一陽沉靜地說。

「難怪你畫的作品會如此無趣。」

…………?

聽見父親冷淡的評語,大輝忍不住想反駁。

全部都是照你的意思去畫的.你居然還這麼說,

我從你那裏學來的,就是迎合評審喜好的畫法。

而且是被稱為幾問一陽複製品的,毫無自我的畫法.

要求我這麼畫的人,就是你。

假如我的作品很無趣,那你的應該也一樣。

可惜這此想法並沒有真正說出口.自幼就被灌輸不許仵逆父親的觀念,心中的情緒經過一陣激蠱,終於又逐漸退去。

「對不起。」

聽見大輝不知第幾次機械式地道歉.一陽輕輕歎了口氣。

伴隨著歎息吐出的.是末被聽見的低語。

……還沒有……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拜托

恩?

大輝正要反問。一陽突然轉過身,朝出門走去.

那道背影,似乎變得比平常瘦小。

不知為何.看起來像正在在哭泣。

不太對勁。

有點奇怪。

為什麼.父親會問他那種問題,

為什麼,現在才批評他的畫作,

大輝完全無法理解。

他唯一感覺得到的,是今後也將持續下去,隻能不停地持續下去,水遠的黑暗與悲一隻。

看不見自己的影子,隻是.再踐踏自己的心。

就在這個夜裏,

幾間一陽——倒下了.

原因是心髒病發作。

從大輝的個展會場出來,坐上車子離開,沒幾分鍾就發生了。一陽突然按住胸口,非常地痛苦立刻被送往醫院。

陷入昏迷狀態,失去意識.

什麼感覺也沒有。大輝認為自己已經徹底麻木了。

一陽進入加護病房,情況很不樂觀。幾個工作上有合作關係的人士。在病房前來回

踱步。大輝靠在白色牆壁上.背後傳來水泥牆冰冷的觸感。

眼前甚至有人當著他的麵討論喪禮的籌辦跟死後版權的事情。

看來,存活率已經——近乎零了吧。

原本病房是謝絕探訪的,後來通融讓看護者進入。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門外眾人紛紛開始顧慮自己隔日的工作,一個接一個回去,終於所有人都走光了。

說到底,真正擔心一陽病情的人。一個也沒有。

即使擁有權力與才能,麵對死亡也莫可奈何。

大輝突然很想看看可憐的父親。

這樣至少能安撫自己的情緒吧。

他對負責照顧父親的秘書說聲「換我來吧,你也該休息了」,然後走到一陽的病床邊。

巨大的儀器和點滴.延伸出各種管線,連接到父親的身體。

大輝說不出話來。

彷佛由零件組裝成的,機械人般的身體。

死亡的邊緣。

活著,究竟是多麼殘酷的事情?

身不由己地活著,又是多麼殘酷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明白了。

心電圖的微弱起伏,顯示一陽的生命正藉由儀器的力量維係著。

病房內的機械並未像電視劇演的那樣.發出規律的聲音,一切都安靜而平穩。

正因如此,感覺特別真實。

這是他一直尋求的真實感。

人就是這樣死亡的嗎?這就是人類的死亡嗎?

大輝所期盼的死亡。就近在眼前。

很草率,實在太草率了。

怎麼會,不可能的。這怎麼會是我一直期盼的東西?

不,不對,才不是這樣。

那個少年成為一道光了不是嗎?

為什麼這個應該要散發光芒的人,會如此虛弱?

——鈴。

「因為這才是屬於你的真實。」

穿著白洋裝的少女,就站在大輝身旁。

「——是你!」

他驚訝地差點站不穩。

黑貓從眼前越過,跳到一陽的病床上,東張西望地,似乎在確認些什麼。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病房的門關得好好地,並沒有被打開。

「你是怎麼進來的?」

「跟你說過我是死神了啊。」百百如此回答。

……」

聽不太懂,可是……

「——現實很殘忍,在追尋美好幻影的同時,也失去許多手中擁有的東西.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大概也沒辦法體會這種諷刺的感覺吧.」她這麼說。

……這才是……屬於我的現實……嗎?」

「沒錯,你很快就會懂了,一定會明白的。」

百百說完這句話,丹尼爾立刻開口。

「0K。百百,差不多羅.」

「我知道——好吧,你爸爸在叫你了,快看。」

「咦?一就在下一瞬間,奇跡發生了。

「大……大輝……你在嗎?」

一陽恢複了意識,沙啞的聲音呼喚著大輝的名字。

原本被醫生宣告不會再醒過來,已經陷入絕望狀態的父親。

大輝難以置信地瞪著百百。

……怎麼可能……難道是你……你做的嗎…………

「對啊,怎麼樣?」

她直直地盯著大輝。

你要怎麼做?

那雙眼眸如此質問他。

大輝呼了一口氣,重新轉身麵對父親一陽。

丹尼爾跳下病床,回到主人身邊。

「我在這裏,爸爸……」

大輝俯視著父親.此刻躺在床上的身影非常孤單.

一陽隻能轉動眼睛,確認大輝的存在,然後用虛弱卻仍帶威嚴的嗓音徐徐開口。

……大輝……你一定要繼續畫畫……

……什麼?

都到了這時候,還要跟我說這種事情?難道不能講一句做父親的該講的話嗎?

幾個小時前才嚴厲地批評過,現在又要逼我畫下去。

一陽接收到大輝冷淡的眼神,卻仍不以為意地,望著天花板說下去。

「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第一次買蠟筆給你.你就畫了好多好多圖.」

「恩?」

「當時……你在我的畫室牆壁上,畫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圖案,連剛買來的蠟筆都被用到剩下一小段……真的是很大的一張圖。」

大輝對這件事絲毫沒有記憶。

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將記憶封印著。

尤其是從他發現自己沒有光芒照耀的那一刻開始。

「那天啊……大輝……我罵了你一頓.可是……其實我很高興,真的非常非常高

興……」

……為什麼?」

他不由得豎起耳朵專注傾聽。

父親虛弱沙啞的聲音。哈哈哈地笑著。

「那些畫我一直收藏著,甚至還要求擺放在展覽會場,大概被很多人在心裏嘲笑

吧……」

什麼?

那張放在最後麵的畫,是這個人提供的?要求出版社放進展場的也是他!這……怎麼可能……騙人.

不理會大輝的猜疑,一陽繼續往下講。

「當時……我確實在你身上看到了光芒。那是我所沒有的,描繪出『光芒』的力量……非常耀眼……充滿了光輝。一

「騙、騙人,我才沒有什麼光芒,」大輝一臉狼狽地大叫。

這人在說什麼?事情如今又要說什麼?

我身上有光芒?他自己身上沒有的光芒?

「我一直都在畫畫,即使從蠟筆換成了畫筆也下停止.因為我真的非常喜歡畫畫!

無論多嚴格的要求,無論是否被接受.我都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得到認同的。可惜這

一天並沒有到來。我隻是下停地被你監控著,依照你的指示。像機器一樣自動生產出畫

作而已……不,不對.那根本不是什麼創作,隻不過是複製品,是幾間一陽的複製

品!」

對於父親出乎意料的話語,大輝的情緒就像壞掉的水籠頭股,一波又一波洶湧而

出.原來這些情感從未消失,隻是始終被積壓著而已。

「因為我沒有才能!就算能夠畫出符合得獎條件的作口來,就算能夠畫出模仿你的作

品,卻永遠都無法超越你!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心裏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嗎?根本

是世界末日。原以為順著你指引的軌道前進也可以找到未來,結果馬上就幻滅了。都是

因為有你的存在!你這道牆把前麵的路都給阻斷了,沒有未來可百,實在太悲慘了.什

麼也沒留給我……還說什麼看到光芒.我的未來隻有無盡黑暗的隧道而已.」

發泄完幾乎全身無力,差點就站下穩。

我已經是一個空殼了。

即使如此,父親依然平靜地對兒子輕輕開口。

「不,你的未來還沒有結束……當你畫出那張塗滿黑色的風景時,我才知道你承受

了多大的壓力……隻不過、我始終相信自己的做法沒錯……再多撐一下吧……你一定會

成功的。一定會在全世界發光發熱……」

一陽為了不埋沒大輝的才能,多年來費盡心力。

為了讓他不被任何事物打倒。努力提供可以持續繪畫的環境。

「目前的你……隻是以我兒子的身分.成為眾多沒沒無聞的畫家之一而已……但你

擁有其他人無法模仿的創作力……隻不過現在還無法得到認同……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保

守……等到個展成功,受到各界的好評……你就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創造力……就可以

隨心所欲地畫自己想畫的東西了……嗚,」

為了盡快受人矚目。一直讓他畫出迎合主流的作口來,強迫他學習得獎的訣竅。這些

對大輝麵百很痛苦,卻都是為了長遠的未來著想。

沒想到不知不覺中,他畫得越來越像父親的複製口來。

身為一個畫者,這對大輝西百是難以忍受的事情,但也是學習技巧的過程中難以避

免的現象,同時也是讓他受到肯定的捷徑。

大輝在遇上死神那一天所畫下的黑色風景,被一陽生氣地撕毀,丟進垃圾桶裏。

不隻是生氣,甚至可說是憤怒。

「那時候……我才察覺到自己帶給你多大的痛苦.如果那張扭曲的畫就代表了你的

內心……一定是你的死亡意念……沒錯吧?不要去想死的事情,你還很年輕,隻是還沒

體會到活著的意義而已。」

一陽的話語和想法,猛烈撼動著大輝。

站在死亡邊緣的父親,正在阻止他去尋死。

「可是,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啊……沒有才能沒有存在的理由也沒有活著的價

值……我很想發光發熱……在死前的最後一刻,我想要成為……永恒的光芒……我該怎

麼辦?這個世界不需要我。請你像往常一樣指引我吧,爸爸…………」

聽見這番灰心喪誌又充滿無力感的告白,一陽內心震蕩不已。

大輝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用如此悲傷的眼神看著他?

丁……活下去吧,不要放棄畫畫……你一定可以到達我所到不了的境界。能夠隨心

所欲地畫圖。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你應該明白。好好看看你自己.之所以會感覺不

到光芒——是因為你自己就在發光發熱的關係.你一定可以照亮這個世界……在我眼中

你就是一道光……大輝……」

說完這句話,一陽朝大輝伸出手。

拾起頭,彷佛正仰望天空。

厚實的大手,將大輝顫抖的手緊握住。

傳遞著溫暖,屬於父親的溫暖。

……爸……」

——鈐.

就在這時候——

毫無預警地,一陽突然全身失去力氣。接著便像斷了線股.鬆開大輝的手.

「爸……爸爸?」

咚地一聲——

宛如沒有靈魂的人偶,手臂自床沿垂落,再也不動了。

「爸?爸——」

無論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

「爸,爸你怎麼了!」

回答他的不是父親,

「——時間到了。」

而是掌管死亡的少女——百百。

少女舞動手中的巨大鐮刀,在空中劃出無數個圓。

晴朗的夜空,隻有金色月光和繁星閃耀。

少女為了引魂,也為了鎮魂,輕輕舞著白色的長發飛揚。

令人屏息的、美麗而神秘的,輕盈的舞蹈。

黑貓張開鯿蝠般的翅膀,在她周圍配合節奏跳動。

旋轉的鐮刀,將「線]斬斷。

刀光一閃。

於是.靈魂與肉體——被分開了.

在真正臨別的一刻.死去的靈魂說了最後一句話。

「對不起,我要走了……但是我走得沒有遺憾,謝謝……」

如果沒有任何東西阻擋.就能看到最遠的盡頭吧。

也可以看到天空中閃亮的星星。

握在手中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手中握有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失去的……究竟是什麼?

——幾間一陽辭世了。

大輝先前並不知道。其實父親一直都有心髒病。

麵對人生最後一刻,他並不是一名偉大的畫家.隻是一個平凡的父親。直到那最後

的瞬間,大輝才從父親的手掌中,體會到自己是如何被深愛著。

幾問一陽是個非常笨拙的人。

在繪畫上能夠長袖善舞盡情揮灑,麵對自己的孩子卻是連最簡單的言詞都不擅表

達.當他發覺大輝擁有超越自己的才能時,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為了培養大輝的才能

成長茁壯,作父親的盡其所能去努力。

他在畫壇上看過許多得大獎的潛力新人,後來都因為太過年輕而遭到利用,如流星

般消失無蹤,因此對自己兒子特別嚴厲。

其實在大輝第一次得獎的那天,以及決定舉辦個展的日子,他都一個人在夜裏默默

地舉酒慶賀。即使被醫生告誡過不能喝酒,他也不在意,隻因為實在太高興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對兒子的愛。

用很笨拙的方式為兒子著想,隻是一心想付出。

「爸爸…………」

大輝的聲音在屋內回響著。

他正呆立在父親的畫室裏。

父親過世後的現在,對於那份深摯的親情,他感到困惑。

該如何接受那份父愛,他不知道。

這問畫室裏遺留有父親的氣息。

此刻彷佛還能看到幾間一陽正坐在那裏.對著畫布創造奇跡。

油畫工具和顏料的氣味充斥鼻間。

已經不再被使用的器具,都整齊地排放著,令人無限懷念。

——鈐。

又是那道鈴聲。

隻要聽見鈴聲。他就會想起父親;:

以及,那名少年的詩句。

敞開的窗口、夕陽西下。散發光芒。由於太過燦爛,讓人幾乎要睜不開眼,但是,

他再也不會閉上眼睛了。

以前總是覺得光芒太刺眼,一直都閉著眼睛,連自己身上的光芒也看不到。

睜大眼睛直視前方吧。

二月的冷風吹動窗簾。

彷佛突然冒出一團煙霧似地,百百與丹尼爾就這麼憑空出現。

她是死神.

宣告幾問一陽的死亡。並且帶走了他的魂魄。

其實一陽已經知道自己死期將近。因此提早結束海外個展。趕著回國見大輝一麵。

在臨終時真情流露,隻為了鼓勵大輝勇敢向前。

普通人是看不到死神的。

但大輝例外,因為父子之間的牽絆太深。當時他所感覺到的死亡氣息,並非屬於他

自己的,而是父親一陽的.再加上他對死亡的盼望,才會遇到百百.

「你來做什麼,不是已經把我爸爸帶走了嗎?」

……恩,對啊。」

「那應該就沒事了吧?」

「可是——對不起。」

她在哭。

身為死神,卻一臉不舍地流著眼淚。

溫暖的淚水有如光線的軌跡,緩緩流過臉頰,滴落。

「為什麼要道歉?」

……其實我真的,很想讓你跟你爸爸再多說一些話……可是那天,我已經努力拖

延時間了……」

「不隻這樣啊,百百還因此被局長責罵耶……死神刻意拖延預定的死亡時間.本來

就是違反規定的事情啊,居然還讓他恢複意識,甚至可以說話!結果百百——」

「丹尼爾,不要多嘴。」

她捏住黑貓的嘴巴。

「好痛好痛好痛,對不起啦,百百.」

她一鬆開手,丹尼爾立刻捂著嘴喘氣。

大輝看到這個畫麵,突然覺得很有趣。

「哈哈哈……」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了。

「原來如此,謝謝你,百百。」大輝非常自然地向她道謝。

似乎能夠明白她流淚的理由了。

百百並非因為自己傷心難過而哭泣。

當時她想必是因為即將發生悲傷的事情,想到一陽和大輝的心情才會流淚,同時也

是代替再也無法流淚的一陽流淚。

「啊,差點就忘記了,還有那個……

百百眼淚也沒擦,就走到晝室一角,拿出一幅畫來。

丹尼爾緊跟在後麵,沿路留下紅色的足跡,似乎是踩到忘記收拾的顏料。

如此令人會心一笑的可愛畫麵,難以想像少女就是死種,甚至有種溫暖的心情。

「來,你看這個。」

放到手上的物品.令大輝突然呼吸困難.

心被揪緊了.感覺到疼痛。

那是一幅油畫。

畫中有個幼小的孩子正在笑——那是他.

這是你父親臨終前最後的畫作,是他托我交給你的。自從被宣告死期將近,開始

接受事實以後.他就急著要完成這幅畫,為了祝賀自己孩子畫家生涯的起點.也為了想

留給你一些東西……百百溫柔而平靜地說.

無論是筆勢或光線,一切都慈愛地包圍著那張笑臉.比過去任何作品都更耀眼的色

彩.彷佛為這幅畫竭盡生命也在所不惜.

水滴滑落臉頰,沾濕了畫布.

油畫顏料尚未全乾,水滴聚集成珠,在畫上打轉。

這是自父親過世以來,他第一次哭.

淚水無法克製,如漫畫人物般泉湧.

看到他的淚水,百百又忍不住哭了。

「在你爸爸心裏,永遠都記得……你小時候的笑容……所以……

最後的話尾凝結在淚水中,沒有辦法說完。

「別哭了啦,百百,很難看耶」

丹尼爾用尾巴敲了主人的紅鞋子好幾下.

這似乎是它和她之間獨特的安慰方式。

讓大輝再度笑了出來。

仔細一瞧.眼前竟是如此瘦小如此脆弱的存在——纖細的手腳、稚氣的嗓音和容貌.雖然說起話來語氣很成熟。其實百百真的很嬌小.

不可思議的死神,為了別人的死亡而哭泣。

沒有擦掉淚水,是對逝者的尊敬,也或許是她特有的倔強.

「謝謝。」

大輝溫柔地摸摸死種的頭.她臉上還掛著淚痕.

「真是個愛哭鬼耶你.」再附加這一句.

.結果少女立刻接著說——

「而且還是個管家婆,」

眼中含著淚水,笑得很美麗。

畫家幾間大輝的個展,在掌聲中成功地落幕了.

尤其是那種捕捉光線的逼真畫法,備受矚目,贏得相當高的評價。

還有,擺放在最後麵的兩幅作品。

一張的主題是《由兒子獻給父親》.

另一張的主題則是《由父親獻給兒子》。

當時父親的笑容.溫暖的聲音,厚實的大手.都在大輝心中留下鮮明的色彩。

——成為精采的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