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4 中庸王天下有三重(2 / 3)

【譯文】所以君子的舉止能世世代代成為天下的先導,行為能世世代代成為天下的法度,語言能世世代代成為天下準則。在遠處有威望,在近處也不使人厭惡。

【諸儒注疏】“動”,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則而言。“法”,法度也。“則”,準則也。

【理學講評】動,是動作,兼下麵行與言說。道,是由,兼下麵法與則說。法,是法度。則,是準則。望,是仰慕。厭,是厭惡。子思說:“君子議禮、製度、考文,既通乎天人之理,而兼有六事之善,則可以立天下萬世之極矣。所以凡有動作,不但一世之人由之,而世世為天下之所共由。如動而見諸行事,則凡政教之施,都是經常不易的典章,世世的人,皆守之以為法度,而不敢紛更。動而見於言語,則凡號令之布,都是明征定保的聖謨,世世的人皆取之以為準則,而不敢違悖。在遠方的百姓,悅其德之廣被,則人人向風慕義,都有仰望之心,在近處的百姓,習其行之有常,則人人歡欣鼓舞,無有厭惡之意,是君子之道,垂之萬世而無弊,推之四海而皆準者如此。民之寡過不亦宜乎!”

【元典】

《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

【譯文】《詩經》說,“在那裏沒有人憎惡,在這裏沒有人厭煩,日日夜夜操勞啊,為了保持美好的名望。”君子沒有不這樣做而能夠早早在天下獲得名望的。

【諸儒注疏】《詩·周頌·振鷺》之篇。“射”,厭也。所謂“此”者,指“本諸身”以下六事而言。

【理學講評】《詩》,是《周頌·振鷺》之篇。惡,是憎惡。射,是厭射。夙,是早。永終,是長久的意思。譽,是名譽。蚤,是先。子思引《詩》說:“人能在彼處也無人憎惡他,在此處也無人厭射他,彼此皆善,無往不宜,則庶幾早夜之間,得以永終其美譽矣。觀《詩》所言,可見致譽之有本也。是以三重君子,必備六事之善,而後可以得令名於天下,固未有道德不本於身,信從未協於民,三王後聖不能合,天地鬼神不能通,而能垂法則,服遠近,先有聲名於天下者也。”然則為人上者,豈可不自盡其道也哉!

右第二十九章。

【心學講評】君子道凝而為下不倍,未可以行而不輕於行也。若其有其德,居其位,乘其進而居上矣,則道行矣。乃德之已至,猶必以德性,問學極深研幾者為深謹慎重之心,而斟酌以盡道之致。故其行也,亦必其凝也,而一以不驕者行之,乃以功化及於天人遠邇,而聖人之道待之以行,則君子亦聖人矣。

夫欲行道於天下,而定製作之經,則議禮也,製度也,考文也,三者其至重者也。禮明而品節定,大以盡人倫之至,小以悉物則之宜。度審而規製一,大以正上下之等,小以利生民之用。文正而音義通,大以合議理之安,小以防命令之偽。故三者天下之至重者也。以其德、居其位、乘其時而王天下,能有此三者之定製以行之天下,則侯國無異製,民庶無殊俗,皆一以是禮行之而愛敬成,是度為之而器用得,是文紀之而流傳審。此日之天下,其寡過矣乎!

民過之寡,匪異人任,而專責之王天下者,何也?蓋既有其德,而又當其時,無可諉也。彼上焉而為前王者,雖有其德,而所作者善矣,乃世遠運革而無征,無征則不足以取信於天下之民,且以季世之流弊,譏淳樸之略,弗從也。下焉而無其位者,雖有其德,而所作者皆可善矣,乃分卑權輕而不尊,不尊則不足以使天下之信已,且謂匹夫之僭逾,為私意之歸,弗從也。夫前王不能治後世之人心,處士不能操百姓之刑賞,則修明“三重”,以製禮作樂,為民寡過,責在王天下之君子,不容辭矣。

其有責,必有其道。乃君子之道,係天下後世得失之大者。而修德之君子,凝至道於躬,其敢以驕心承之,而謂履其位、因其時,可以覃敷天下,而無待於詳審矣乎?君子之身,尊德性、道問學之身也。以其無欲者秉天下之至正,無私者建天下之至公,理無不明而當乎事,事無不察而合乎理,可以推行於製作矣,而猶未也。民其信我乎?民其從我乎?必其信我,而後知所作者為人心之同然;必其從我,而後知所作者為風會之已至,蓋抑征諸庶民矣。於是乃以其本諸身者之德,行其征諸庶民之道,而猶有其難其慎之心焉。前乎我者有三王,吾之製作,所以因其治而補其弊者也,則必考之焉。所與三王同者,必其不可不同者也;所與三王異者,必其不得不異者也,皆必與三王化民成俗之精意不相差謬也。臨乎我者有天地,吾之製作,所以讚其化而奠其位者也,則必建之焉。立大中於此,而必與天地之正者參也;立至和於此,而必與二氣之順者參也,皆必與天地貞常盡變之至理不相拂悖也。幽而有鬼神焉,吾之製作,將以秩正其明禋而感孚其變化者也,則盡心以質之。於其屈伸,可以決生殺之用也;於其陟降,可以信興廢之宜也,無疑於幽而不可格也。遠而有百世之聖人焉,吾之製作,將以盡其當然以使可繼、留其有餘以使可裁也,則酌理數以俟之。不憂吾之太過而使難乎其益也,不憂吾之不及而使難乎其損也,無惑乎遠而不可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