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薄延應聲,仍一手捂鼻朝殿內走去,全無半點心虛慌張。
待薄相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內,袁出與近旁的黑甲軍皆忍俊不禁。
袁出忍笑不成,還得教訓他們:“不準再笑!成何體統!”
他們原道黑心黑肺的薄相有多厲害,原來他在府中的地位竟如此低下,隻想親近童養媳一些,卻被童養媳嫌棄、踹翻,甚至還被揍了臉。
難不成真應了小貓兒那句掛在嘴邊的話——“老薄薄太醜找不著老婆?”否則何至於此?
傳召薄延前,大帝已解決憋了許久的火,雖是礙於皇後的身子沒來真的,倒也被伺候得不錯,找著了許久未曾有的感覺。
待收拾好了自己,君執捏著他的妻的手,笑著哄她道:“小心肝兒,朕知曉你累壞了,好生休息休息,朕去去就來。”
百裏婧反握住了他的手,感覺了一會兒,才道:“陛下,我的手是不是有力氣多了?”
君執不想她有此一問,居然這般大膽挑逗,他湊近她,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壓低了聲音促狹道:“朕覺得剛剛好,不重也不輕,下回還是這個力道便夠了。”
“……”百裏婧的臉通紅,說什麼他都能想到那些事上,她停頓了一會兒,才咬唇道:“我是說……我的左手似乎比從前有了力氣,神醫的醫術果然不虛。”
君執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已經廢了的那隻左手,這些天一直經由北郡藥王調理著。
君執沒半點齷齪心思被拆穿的尷尬和不適,他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左手,吻在了掌心和手腕處,纏綿流連,歡喜地歎道:“婧兒,朕真希望你的身子妥妥當當,每一寸都完好無缺,每一寸……都屬於朕。”
薄延進了偏殿的門檻,以絕佳的聽力聽見了暴君的情話,膩得讓人胃口不適,可不得不承認,暴君的情話很有水準。可是這話若換一個人來聽,恐怕效果不會太好,比如他們家不解風情的小貓兒……
恨得咬牙,薄延立在那,不能再逾越半步。
內侍小心翼翼地稟報道:“陛下,薄相大人來了。”
君執又低頭吻了吻百裏婧的額、眼睛,哄道:“朕離開會兒,小心肝你睡著,有何不妥便叫人。朕沒走遠。”
百裏婧輕輕合眼又睜開,算是答應。
君執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傾世帝王做這等流連兒女情長姿態,說出去誰會信?好在他的妻唇角含笑雙眸溫柔,雖絕色姿容因憔悴而損傷,卻能看得出她對他的依賴。
待君執離去,百裏婧唇邊的笑容一點一點淡了下去,又一點一點浮起異樣的漠然,她撫著小腹靜默了一會兒,對著簾外叫人:“小貓呢?”
“回娘娘,奴婢不知,這便讓人去找。”宮女忙道。
“嗯。”百裏婧應道。
說什麼夫妻情深你儂我儂,到底還是不能全身心交付,他有秘密瞞著她,才會在情到濃時仍抽身去見薄延。定是晏氏的秘密、白家的秘密讓他困擾,他得去謀劃一二。
可她百裏婧卻並沒有什麼煩擾,一切與她有關的,原也與她無關,任白蒼白嶽費盡口舌編織出一個個情癡或背叛的故事,她隻是他們自以為的局內人。
如今的她雖一無所有卻又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她的枕邊人是西秦的皇帝,她的家族是傳說中的古晏氏和如今西秦的第一豪族,她若是不能以此為依托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她便不配苟延殘喘地活著!
她的枕邊人有通天的本事,能拿捏所有不動聲色,他是她絕好的師傅,她一樣樣地學,定不辜負他虛偽的放縱和信任。
誰也沒有比誰高尚,誰也不曾比誰高貴,世上之人皆為利而來,連夫妻、兄弟、母子亦不例外。唯有這腹中的孩子,是不一樣的。
孕育孩子太辛苦,她這副身子每日都要死上幾回,可是孩子……隻屬於她的孩子,再辛苦她也會熬過去……
受驚的小貓兒被找回時,臉色還是不太自然,她咬著手指站在簾外,沒了往日的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