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了我的死穴。我自打有記性開始,頂頂厭煩的便是記誦,但凡一提到背書我便開始心浮氣躁。
我捏著那兩張紙,頗是愁苦地皺了皺眉。
鳳凰手不釋卷,頭也不抬地與我道:“我觀你資質尚可,之所以靈力不高定是沒有打好基礎,修煉沒有章法,如今便要從這理論開始。”
“唔,月下仙人倒也是這麼說的。”我想起狐狸仙也說過類似的話。
“哦?叔父也這麼說?”鳳凰抬了抬濃長的眉。
“嗯,月下仙人說情愛開竅要從理論開始。”我誠實應道。
鳳凰臉黑了黑。
我勉為其難地揣了紙回去記誦,第二日到洗塵殿,鳳凰照例埋首公務使喚我添墨泡茶,見我忿忿然便坦然道:“修煉切忌心浮氣躁,平心靜氣乃是根本。這樣兩日你便受不住了,如何修入上仙。”
公報私仇說的便是這樣吧,我想了想。大約因著我原來要取他的內丹精元讓他記恨了,雖然看了幾日宮後我終於曉得那不是內丹精元,不過狐狸仙說對於男子那也和內丹精元差不多重要,若是丟了是了不得的大事。
念在他昨日給我的刹娑訣還有些用處,我又理虧在前,且不與他計較。
於是,我便日日與鳳凰對坐洗塵殿中,除去被他監視著記誦些經、訣、頌、咒,就是被他心情愉悅地使喚著。月餘下來,我覺著我儼然比了聽、飛絮兩個仙侍還要更像他的書童。
誠然,做鳳凰的書童也並不是個意趣全無的差使,隔三差五總有人送上門來與我解悶開懷。
唔,全是因了鳳凰那據說六界冠首的皮相,迷惑了豈止千千萬。
鳳凰在洗塵殿處理公文時,總會有仙姑仙娥或者得道的女妖趁我出洗塵殿休整透氣的空兒,遞上透著香粘著粉的信箋托我代為轉交。
不吃虧如我,代為轉交前自然代為瀏覽了。傳聞中的情書果然包羅萬象、文筆細膩,堪稱婉約派與新鴛鴦蝴蝶派完美結合的登峰造極之作,讓我大大長了見識。
鳳凰舉凡見著粉嫩顏色的信箋,必是眉頭一皺,然後抽出信帛,用觀瓜果蔬菜的眼光那麼觀上一觀,便棄在一旁。
若是鳳凰出了洗塵殿踏雲在天街飄上一飄,則必定飄不上三四步,便有那麼一兩個弱不勝力的美人踩不穩雲頭險險將要倒過來。
鳳凰定然禮數周全地將美人扶穩,順帶風流一笑,體貼關懷道:“今日風大,美人可要當心腳下,莫要讓雲頭被風卷了去。”
仙子們必用錦帕掩了嘴吃吃一笑,嬌嬌回上一句:“有勞二殿下,風甚大,二殿下怎的穿得這樣單薄,小仙織了件錦袍,不若明日便送到棲梧宮中?”
鳳凰必定再那麼莞爾一笑,“仙子費心了。”
我望了望紋絲不動的雲彩和咧嘴傻笑的日頭,顫上一顫,唔,風果然是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