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說話,小枝子問,“廣泰,你在想什麼呢?”頭一回被叫這個名字,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啊,啊,我在想啊,這夏翠荷也算是徐老爺的人了吧,張天佑隨便找了個奸夫,給她扣上一個通奸的罪名,這不是給徐老爺戴綠帽子嗎,實在是太不把你和徐老爺放在眼裏了!”
我說的怒氣衝衝,仿佛真的是為他著想一般,“枝哥,你想啊,不管怎麼樣,你也算是徐老爺和夏翠荷的‘媒人’了,就因為這一點,徐老爺更會把你放在心上,多多的提拔。可是如果夏翠荷死了,那會怎麼樣?”
小枝子一愣,然後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臉色一點兒一點兒的白了下去,“對啊,沒錯,兄弟你說的是啊!就是在老爺和夏翠荷搞在一起之後,才對我處處重用,要是夏翠荷死了,我,我不就沒用了嗎?”他終於慌了神兒,問道,“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湊過去說,“張家必定是小門小戶,根本沒法和徐老爺比。別說是一個女人,就算拆了他家又有什麼?依我看,等天黑了,你帶上人趁亂打進去,把夏翠荷救出來,送到徐老爺府上。一來成全了他們這對鴛鴦,二來就算是張家知道是你做的,他有那麼膽子到徐府去要人嗎?到時候徐老爺見枝哥你辦事得力,不得更加重要了嗎?”
顯然小枝子被我說的動了心,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對,對,是這麼個理!廣泰啊,今天遇上你,我是遇上貴人了!先是把本錢全都贏了回來,現在又給我這麼條明路,我一定得好好謝謝你,來來來,喝酒!”
這頓酒一直喝到下午,我實在佩服這個小枝子的酒量,我已經搖搖晃晃的連路都走不穩了,他卻還能明明白白的把帳算清楚,扶著我從酒樓上走了下來。他問我,“兄弟,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我卻大著舌頭說,“不,不用!枝,枝哥,你,你,你還有正事兒,別,別,別因為我耽誤了,快,快回去吧!”
小枝子心裏惦記著那件事兒,也不和我推辭,“那行,我就先回去準備一下!不過咱們說好了,明天你一定要來找我,咱們一塊兒再去痛痛快快的堵一把!”我連聲答應著,目送他走遠,轉身去了雜貨鋪,買了一大瓶醋,痛喝了幾大口,解解酒勁兒。
回到馬車上,我略躺了一會兒,外麵的天空就黑下來了。我隨便買了點兒吃的,又給李安邦買了一身衣裳和一大壇酒放在車上,這才悄悄的將馬車趕到張家附近,等著小枝子帶人來。
我貼著牆聽著裏麵的動靜,除了偶爾有說話聲之外,根本聽不到安邦和夏翠荷的聲音。我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這種情況一共有兩種可能,一就是張家的人擔心這兩個人叫嚷,把嘴堵了起來,二就是在我和小枝子推杯換盞的時候,安邦已經被他們殺了滅口了。
這兩種想法不斷的在我心裏翻來覆去,鬧的我一陣心煩。就在這個時候,遠遠的傳來了一陣吆喝聲,“快,快跟上,就在前麵!兄弟們,一會兒給我衝進去,把人救出來,老爺重重的有賞!”這個帶著娘娘腔的聲音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不是小枝子又是誰呢!
我連忙朝暗處縮了縮,現在可還不是我能露麵的時候。一陣噪雜之後,就見小枝子帶著二三十人站在張家的門口,他一聲令下,立刻有人抬了一根圓木來,一下一下的撞著張家的大門,大有衝進去的架勢。
裏麵一下子亂了起來,我白天見過的那個大漢頭一個走了出來,可是門一開,立刻就被蜂擁而上的人打倒在地上,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我暗想自己找對了人,不然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恐怕連這道門都進不去呢。
張家的人和徐家的人頓時扭打在了一起,叫罵聲呼喊聲立時從裏麵傳了出來。我知道,時候到了,立刻從大門溜了進去,挨屋去找李安邦的蹤跡。好在張家不算很大,我接連踹開了幾扇門,終於看到李安邦被綁在了一口大水缸上,正可憐巴巴的看著門口!
一見我來了,他立刻掙紮著衝我示意,怎奈他口中塞著一塊兒破抹布,一聲也喊不出來。我連忙跑過去蹲下身對他說,“別叫,安邦,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