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臉上在笑著,可是我卻從他的目光深處看到了濃重的傷感和淒涼,我拍拍他的肩膀說,“你也別這麼說,就算我不喜歡你整天圍著素素轉悠,可在我心裏已經把你當成一家人了。不說別的,就說我爹我娘,哪個不是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今天早起我碗裏隻有一個荷包蛋,你可有兩個呢!”
蔚藍轉頭看著我,我說,“娘以為藏在了麵條下麵我就看不見了,她可是實打實的偏心呢!”蔚藍衝我一笑,“怎麼,二嬸兒對我好你吃醋了?”我哼了一聲說,“別把我當小孩子好不好,不過說正經的,你要是真有這個心,我就跟八叔說說。涯鎮雖然不大,但每天都免不了有頭疼腦熱的,萬一再有個急病,沒有郎中可不行!”他正正經經的衝我拱了拱手說,“那就拜托你了,要是真能當個郎中,我也算有件正經事兒幹!”
我們在醫館麵前分手,我急著去找洪發叔,蔚藍準備回家。可是走出好一段兒路, 他會然追上來叫我,“景同,你等一下!”我納悶兒的問,“又有什麼事兒啊?”他皺著眉站在我麵前,仿佛是在思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好半天才說,“你跟我說實話,你拿的那些藥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你,你管呢!”我被他看的一陣心虛,連忙低下頭,“反正,反正我是有用,你就別管了,趕快回去吧!” 蔚藍“哦”了一聲,囑咐我說,“我不管你,隻是這藥材用好了能救人,用不好就能害了人, 你可千萬要小心,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盡管問我。”我隨後答應著,在心裏埋怨他多管閑事,快步朝八叔家去了。
眼看天色就要黑下來了,八叔破天荒的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的好吃的,把師父、孟驥、李安邦和喬廣泰都叫了來,圍坐在桌旁。不一會兒的功夫路興旺就扶著洪發叔走了進來。“大家都來了,好,好啊!”洪發叔有些激動,他挨個拍了拍我們的肩膀,露出一個感激的笑來。八叔挽著袖子端了一大盤拔絲紅薯走了出來,八嬸兒緊跟在後麵,手裏端了兩個裝著水的碗,招呼我們說,“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李安邦看著炸的金黃又裹了糖的白紅薯塊兒直流哈喇子,我在桌子下麵踢了踢他,讓他別這麼沒出息。他卻毫不理會我的意思,拿起筷子率先夾了一塊兒。別說,八叔的手藝還真不錯,那閃著金光的糖絲竟然拉了一米多長還沒斷。師父笑著說,“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手藝,我得趕緊嚐嚐!”
熱氣騰騰的拔絲紅薯在涼水中沾一下,外麵頓時變得酥脆,也沒有那麼燙嘴了,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被我們消滅了,八叔和八嬸兒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塊兒。喬廣泰不好意思的說,“你們,咱們也太實在了,都沒讓讓八叔和八嬸兒!”
這些人裏就屬李安邦吃的多,他的臉騰一下子紅了,站起來局促不安的道,“那什麼,要不,我,我下廚再做一次?”我說,“那還是算了吧,糊了壞了還不要緊,我就怕你一把火燒了八叔的廚房,那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洪發叔坐在旁邊看著我們倆鬥嘴,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菜都沒吃一口。師父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兒,“洪發,怎麼,你有心事?”洪發叔搖頭苦笑,卻沒有說話。師父說,“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擔心明天的事情。放心,我們已經都安排好了,你晚上吃下我給你的藥,一個時辰之後就會氣息全無,心跳停止,就算是他們請郎中來,也絕對不會發現其中的蹊蹺。”
“是啊,隻要瞞過了那些人,我的人立刻就會把你帶到早就準備好的馬車上,送你到五十裏以外的鎮子上。到了那裏,你差不多就能醒過來了。”喬廣泰說,“從那裏開始,一切都全部靠你自己了。”洪發叔感激的說,“謝謝,謝謝大家,我這個人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那就再謝你們一次吧!”他端起酒杯,“我這一走此生此世怕是再也無緣和你們相見,但是我從不後悔住在涯鎮,更不後悔認識你們,來,我幹了!”
洪發叔激動的手都在顫抖,好幾次杯裏的酒都撒了出來。八叔在廚房裏忙活了一通,端上最後一道肉圓的時候,笑著對洪發叔說,“這最後一道菜就祝你今後的日子能圓圓滿滿的,咱們不求榮華富貴、長生不老,隻求平平安安的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