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嚇了一跳,指著這兩個字結結巴巴的說,“這,這是誰幹的?剛才,剛才有人偷聽咱們說話?”喬廣泰搖搖頭非常肯定的說,“不可能,我的護院有明哨十二處,暗哨四十八處,外麵的人是不可能潛進來的!”我笑了,“知道你喬廣泰家大業大,光一個廚房頂上普通百姓一家五口的住處了。可是你說的明哨、暗哨什麼的,我一個都沒看到。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喬廣泰說,“不信你就跟來看看!”說著,他走到屋外,站在廊下“啪啪啪”擊了三下掌,房頂上,角落裏,黑暗中,一下子竄出來幾十個人,嚇得我說,“好家夥,這都哪兒冒出來的!”我回過神兒來笑著在他肩上搗了一拳道,“喬廣泰,行啊,有兩下字!從外麵看喬家似乎是疏於防範,沒想到你來了個外鬆內緊,不錯,真是不錯!”
可是這樣一來,這個帶著布條的匕首又是從哪兒來的呢?如果不是外鬼,那就是家賊!想到這裏,我看了喬廣泰一眼,發現他也正盯著我,我們兩個忽然一起打了個哈欠,大聲說,“好困好困,喝了這麼多酒,實在撐不住了,回去睡覺吧!有天大的事兒,也明天再說!”
給我安排的臥房就在喬廣泰的隔壁,雖然門口沒有人守著,但我知道,這裏已經是整個涯鎮最安全的地方了。躺在鬆軟的雕花大chuang上,我有點兒興奮又有點兒擔心,怎麼也睡不著。這老天爺還真會開玩笑,我竟然住進了自己怕了十幾年的鬼宅,而且還和這裏的主人成了好朋友,兩個人的長輩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人生啊總是這麼奇妙!
想到爺爺的事,我就不由得不想起喬玉這個人。這個自稱是喬家人的女子,帶著神秘的寶匣出現在涯鎮上,她的目的是什麼?明知她的選擇會讓爺爺和成守一造成誤會,還丟下空匣子消失不見了!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恨起喬玉來。如果不是她這個始作俑者,爺爺怎麼會和成守一結怨,路家怎麼會和成家結仇,成銘又怎麼會逼死大伯呢?
我越想越氣,翻來覆去的烙燒餅。心裏的那股火越燒越旺,我“騰”的一下坐起來,狂躁的抓著頭發,不知道該怎麼發泄才好。我衝著空氣嘟囔著,“我們家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要敗在兩個娘們兒身上?”想到這兒,我忽然想起了還住在春蘭客棧裏的張寡婦。
這個女人還真是冷血,大伯在的時候,她恨不得粘在大伯身上寸步不離,現在人沒了,她連麵兒都不露了,真是涼薄啊!可我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幸虧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不然這時候肯定在大伯的靈堂裏又哭又鬧的要家產。
這一夜,我想了很多事情,有的、沒的、即將發生的、已經過去的,以至於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夢裏也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有人來敲門,我迷迷糊糊的問了一聲,“誰啊?”外麵卻是八叔焦急的聲音,“景同啊,景同!快起來,不好了,張寡婦在你大伯家鬧騰呢,你趕緊回去看看吧!”
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一骨碌從chuang上跳了下來,胡亂套上衣裳,急急忙忙的打開門道,“這個女人就沒有一天消停的,大伯在時她鬧,現在人沒了還鬧,有完沒完了!”八叔也跺著腳說,“誰說不是呢,趕緊的,你爹最笨,你三叔脾氣太急,路景風是指望不上了,就靠你嘍!”
來不及跟喬廣泰告別,我和八叔一路小跑著趕回了家裏。隔著三條街就能聽到張寡婦撒潑的哭喊聲,我心裏暗罵這個女人不是東西,這種時候了還來鬧,一腳踹開了緊閉的大門闖了進去。
裏麵的人被我嚇了一跳,都回過頭來望著我。我看到,不止張寡婦,就連她那個來路不明的表哥孫河也跟著一起來了。爹和三叔坐在堂屋裏一言不發,娘氣的躲到裏屋,眼不見心不煩。三嬸兒麵上通紅,神情激動,顯然是跟哪兩個人吵過了。路景風就像八叔說的一樣,躲在角落裏津津有味兒的磕著瓜子,根本排不上用場。
見我回來了,墨素素一把過我小聲說,“你這個‘大伯母’來要家產了,你說怎麼辦吧?”我瞪了哭鬧不休的張寡婦一眼,徑直走到孫河麵前道,“你什麼意思啊?我們路家不虧你不欠你,就連你們住在春蘭客棧的開銷都是我爹付的,要臉的話趕緊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