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裏頓時漆黑一片,我摸到了躺在地上的劉全有,把他抬到堂屋的正中間,打開瓶塞給他聞了一下,然後迅速的收起來,鑽進墨素素藏身的屋子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木錘,高高的舉了起來。
火折子豆大的光亮從我們兩個背後照過來,把我們的影子映照在門簾上。墨素素躺在用木板搭的臨時的chuang上,閉著眼睛雙手放在胸前,做出熟睡的樣子,我手持木槌,在她眉心的地方一下一下的砸著,嘴裏還發出“嗬嗬”的野獸咆哮般的聲響。
門簾外傳來劉全有醒來的聲響,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胡亂摸了幾下後發出一聲驚呼,“啊,這,這是哪裏?有,有人嗎?有人嗎?”他小聲的喊了起來,發現並沒有人回應之後,他有那麼一會兒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可緊接著就是瘋了一樣的撲向門的方向,使出全身的力氣又踢又砸!
“咣咣咣!咣咣咣!”他每砸一下,我的心就跟著哆嗦一下,孟驥家的這個門可不怎麼結實啊,再這麼砸下去搞不好就真的被他砸爛了。正在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卻無計可施的時候,一直躺在那裏的墨素素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砸門聲頓時停了下來。
我知道,墨素素成功的把劉全有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我們這邊,連忙把木錘舉了起來,繼續敲擊在墨素素的眉心上。
夜風從窗縫吹了進來,我緊張的手心兒裏全都是冷汗。師父這個主意出的稀奇,他和孟驥商量了一夜,才勉強拚湊起了劉全有行凶時的細節,然後又讓我和墨素素將這些情景重新演繹一遍,試圖激起劉全有深深埋在心底的恐懼感。
我看不到外麵的清醒,隻能聽到劉全有粗重的喘息聲,不由得心中一喜,看來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已經有反應了!可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劉全有隻是這樣喘著粗氣,卻不動不說話。我有點兒急了,他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輪到安邦出場啊。雖然手裏拿的是木錘,可“砸”了這麼半天,我的手已經酸了,再這麼下去非得露餡兒不可!
我咬著牙,眼睛四處亂看著,試圖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忘記手腕的酸痛,就在這時,劉全有那根緊繃的神經終於到了極限,他大吼一聲跌坐在地上,我連忙熄滅了火折子,悄無聲息的和墨素素躲在了門簾後麵,偷偷的窺視著堂屋裏發生的一切。
一盞油燈適時的亮了起來,李安邦端坐在椅子上,一張臉被塗成了黑白亮色,借來的包公的戲服比他大了不止一圈兒,穿在他身上說不出的怪異。好在燈光昏暗,從我的角度看去,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啪!”李安邦把從半路撿到的破木頭當作驚堂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嚇得幾乎暈厥的劉全有一個哆嗦,雙膝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李安邦咳嗽一聲,用唱戲念白的調調開口了,“下麵所跪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小,小人劉全有,不,不知您是哪位老爺?”劉全有微微抬頭,想要看清楚李安邦的長相,沒想到那小子先發製人,又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嗬斥道,“大膽!本老爺乃陰曹地府閻王座下天師鍾馗,前日有冤死鬼萬氏前來告狀,言講你每日用小錘擊打她的眉心,終致其枉死,有是沒有?”
他故意拉長聲音,在“有”這個字上停頓許久,劉全有低著頭跪在那裏,渾身發著抖,卻一聲不吭。這個“有”字分明就在嘴邊,他偏偏就不說出來,急的我抓耳撓腮,恨不得衝上去從背後踹他一腳,把這個“有”字給踹出來。可是我們手裏沒有證據,這證據就得等他自己說出來。
李安邦也等的焦急,忍不住又重新問了一遍,“有,是沒有?”劉全有忽然揚起頭,“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我吃了一驚,難道是我們演的不好,已經被他看出破綻了嗎?就在這時,劉全有忽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蹬蹬瞪”幾步衝到李安邦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道,“你別在我麵前裝神弄鬼兒的,你們那點兒小把戲我都知道,想騙我,你們還嫩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