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東山官道邊的懸崖。“還請你幫忙毀容。”我轉過背去,聽到兩聲沉悶的聲音。
他接著打昏車夫,準備下車。我卻在他下車的瞬間用力甩動鞭子抽打馬背……
正康二十年,洛城。城主東方簡的府邸後院。
“三兒,快過來,發月銀了。”武家大兄弟在柴門那邊喊我,我放下手裏的柴刀,拍拍身上的塵土,跟著他往敬事房裏去了。
又是一年了。
正康十九年,裕景小王爺府中極為受寵的煙花樓花牌花清水,恩將仇報,欲攜珠寶潛逃,卻被小王爺發現,謀財害命,刺傷小王爺且灌下毒藥。老天有眼,那賤人在逃跑途中摔下山崖,麵目全非,隻有衣物與身上胎記可辨,珠寶散落一地,連車夫也沒能逃脫。這是惡有惡報,隻可惜小王爺雖經禦醫搶救仍是重傷,稍有動怒便咯血不斷。小王爺重傷中,命人將花水清的屍體掛在房裏,每日夜裏傳來鞭打的聲音。
正康皇帝大怒,煙花樓一幹人等充為軍妓,並大召天下召集各地名醫進京給小王爺醫治,有能治愈小王爺者賞金千兩封官三品。
這是坊間流傳的版本。
當時,我趁趙昕不備,跟馬車一起摔下山崖,用女屍護住自己,以至於不會摔死,可護住了頭還是沒護住腳,左腿腿骨裂了。
我不後悔,如果跟著趙昕,肯定被他當作政治工具,以後要麵臨的恐怕還要多,能逃就逃吧。況且趙昕的手段也容不得我活得太久。
三兒父母的仇報了,王家也垮了,現在我要做的隻是去劉家村古廟找三兒的死因了。隻是,趙昕知道我還活著,躲開他可不容易,劉家村也暫時回不去了。
所以,在崖下爬起後,我就朝著洛城的方向去。用一串珠子雇了一輛馬車連夜朝這邊趕,幸而趙昕沒精力顧著我這邊,被我逃脫了。
來洛城,是因為,這裏有溫泉。我要治好我的眼睛。
洛城溫泉在崤山腳下,城主東方簡依山建了一座別館,臘月、正月的初一到十五,對城中所有百姓開放,其餘日子用來接待貴客或有償提供,所得收入用於溫泉別館的修建與維護。
我來的時候正好趕到開放的最後三天。眼前的景物漸漸明朗了。
接著就是解決生計了。從王府帶出來的東西除了那串珠子再也沒那其他東西,就算拿了也不能用。正好城主府裏召仆人,就臉上抹了灰,胸部纏了布,進去當了個男仆。
來了整整九個月了,今天發了這最後三個月的月銀之後,我就存夠了回劉家村的路費。就算不能見嫂子他們,也要先去那個古廟看看。再說,萬一趙昕想起要找我,我在洛城肯定不安全。
到敬事房領了月銀,準備向管事請辭,卻被一匹衝進來的瘋馬打斷。男男女女都馬上亂作一團,尖叫聲不斷。眼看那匹馬就要朝我奔來,奈何我的左腳不方便,沒想到,我這條賤命要結束在這裏裏……
突然被用力一推,險險躲開,那馬也朝院子後門那邊跑去了。回頭看,才知道是武家大兄弟救了我,不過他的臉被馬鐙刮過,流血不止。
我感激的看著他,撕開一方幹淨的衣角幫他捂住血,“武大哥,謝謝你……”
“三兒,不用謝,照顧你應該的。”他接著憨厚的一笑,在一臉血的映襯下有點搞笑。
“胡管事,是不是該叫個大夫來……”我還沒說完,門外趕來一群人。領頭的卻是東方城主。“城主……”大家都朝著城主鞠個身,胡管事上前,“城主,剛有一匹受驚的馬闖進來,傷了那位兄弟,”他朝我們這邊示意了一下,“至於那匹馬,已經朝後院去了,屬下已經派了會馴馬的仆人跟去了。”
“找個大夫給他治一下,醫藥費府裏出,並給他四十兩的安撫費。”東方簡倒是個好人。不過,不能這麼善罷甘休,“城主請留步,”我叫住他,“城主,馬匹不會無故受驚傷人,一定是有人肆意而為,才讓這受驚的馬在這府裏亂竄,”四處一片吸氣聲,武家大兄弟一直扯我的袖子。“還請城主讓這肆意之人給我家大哥道歉!”
東方簡一直盯著我看,我毫不畏懼的抬頭盯著他。終於,他轉過身,擺擺手,“你們兩跟我來。”
一路上武家大兄弟一直拉我,想要我跟城主道歉然後回去。我倒一種正氣凜然的樣子拉著他去討個公道。
一直到了前廳,卻發現一群華衣之人正在圍著飯桌吃飯。尤其是正位上的那個人……是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