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女子很是危險地對我挑了挑眉,“夏小鏡,你方才喊我什麼?”
“哦,”我眨眨眼,故作無知狀,“對了,你不喜歡我喊你夫人。那便喊,大嫂?”
“你敢再喊一次!”顧惜瞬間拋棄了優雅的偽裝,驀地伸出一根手指,精確戳到我肚子最怕癢的那個點上,低聲吼道,“夏小鏡!你再喊一次試試!”
我剛剛咽下去的那口血差一點再次破口而出。她卻頃刻間恢複了亭亭玉立的姿態,很名媛地對我露出八顆牙齒:“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雖然憤懣,卻也隻好威武能屈:“顧惜姐姐。”
她漂亮的眼睛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我知道那是什麼,可我不願細想。而她也很及時地將那情緒匿了個幹淨,隻換上一臉奸人得逞的壞笑:“這還……唔,湊合。”
我無語望天。真是一朵奇葩。
但怎麼辦呢,這是一朵讓人不得不五體投地的奇葩。否則,那個無人敢不俯首稱臣的舉世聞名萬年大冰山蕭紀先生,怎麼能被這個女子氣得跳腳,可還是不得不反過來對她俯首稱臣?
我隻是鬧不明白,蕭律與蕭紀是兄弟,蕭紀與顧惜是夫妻,而我與蕭律好歹也還掛著兩口子的名義,所以我喊顧惜大嫂,明明是再合規距不過的,到底有什麼值得她聽一次戳我一次。
對此,她曾給我的解釋是,“嫂”這個字會讓她想到阿慶嫂祥林嫂等一幹中老年婦女。並且,這個字眼在封建思想中暗示了是外姓人,不似“姐姐”更如一家人親切熱乎。
我對這番歪理邪說至今理解不能,唯一的解釋便是,她真的是一朵奇葩。可這朵奇葩也是一朵異常懶惰的奇葩。
要知道,她住的別墅與墓園正好分別位於這座巨型城市的兩頭,考慮到清明節的交通狀況,單程也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況且,我為了讓他們晚點得到消息,連機票都是半夜到機場現買的,她怎麼可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這一大早就爬出被窩,對我圍追堵截?
想到這裏,我笑得愈發幹了起來:“顧惜姐姐今日怎麼起得這樣早?”
“你還好意思說!”她細細長長的手指眼看又要戳過來,“要不是你……”
我衝她眯起眼:“我怎麼?”
她頓了頓,繞開這個話題,然後故意擺出一副聲討我的模樣:“夏小鏡,你自己掰著手指頭數數看,你有多久沒來陪我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竟還對我聞聲退避三舍?先是企圖背著我溜走,這都被我瞧見了,還跑得兔子一樣快?你忘了當初答應蕭紀的事了?你對得起我麼?你對得起你蕭紀哥哥麼?”
我被她念得一陣頭暈,卻又無法。因為無論我與蕭律之間如何,都不關顧惜和蕭紀的事。他們對我怎樣,我清清楚楚;由此我對他們,便隻能剩下全然的理虧。
我並不想理虧,更不想躲躲藏藏。可是,誰讓蕭律與蕭紀是親兄弟呢?我與蕭紀、顧惜的親情友情,怎麼可能比得上他們之間的血緣之情?況且,若拋開蕭律的關係不提,我和蕭紀、顧惜之間,又哪裏來得什麼親情可談?
所以眼下的情形,見麵對誰來說都是尷尬。我在心底呼出一口黯淡難明的歎息,可麵上卻還要擺出一派雲淡風輕。好在借口也是現成的,隨手扯過來便直接用了,連撒謊都是不必。
“顧惜姐姐,真的對不起。最近正是我們事務所最忙的時候,就連清明節也都是必須加班的,根本沒假可休。你看,我已經定了十點鍾的回程航班,下午便又要去上項目了。許久沒有回來確實是我不對,請幫忙轉告蕭紀哥哥,等我忙過了這陣,一定去看你們,可千萬別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