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多生長在炎熱幹旱的地區,能夠適應任何惡劣的環境;仙人掌的花鮮豔而美麗,但絕不嫵媚妖嬈;仙人掌有刺有毒,刺疼人的刺,毒死人的毒。
任飄萍此刻正聽著小曲,唱曲的人正是洛陽城裏最大的妓院“雅靜閣”裏的當紅金牌歌姬玉芙蓉,曲唱的固然好,卻不及人的萬分之一的美。唱曲的人一身潔白羽紗,一塵不染,仿佛她本不應在這樣的地方,眉宇間,一種無法言明的風情萬種直叫世上所有的男子黯然銷魂。
任飄萍似乎已醉了。
每當遇見棘手的事,任飄萍都會找個類似這樣的地方去放鬆,緊張總會做錯事的,更何況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任飄萍隻知道仙人掌在江湖上做的是人類最古老的生意,殺人。無論是誰,隻要出得起價錢,無論被殺的人是誰,都必死無疑。
琵琶聲不知何時停了,一曲已終。玉芙蓉此刻一雙妙目正一動不動盯著任飄萍。玉芙蓉輕聲問道:“公子可想再聽一曲《聲聲慢》?”任飄萍還在微笑,但是沒有回答。
玉芙蓉不禁有些惱怒,曾幾何時有哪個男人如此怠慢於他。她起身走上前去似是要質問,愕然,任飄萍已然笑著睡著了。
任飄萍太累了,即使眼前是玉芙蓉這樣的可人。
玉芙蓉俏目裏忽然生出一份憐惜,拿了一件自己的薄衫給他蓋上,靜靜地看著他。任飄萍決不是那種讓女人一見就喜歡的男人,但絕對是那種讓女人一見就會記住的男人。任飄萍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無所謂,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那微笑的嘴角,淺淺地埋藏著一絲高傲,兩個似隱似現的酒窩,一笑就會露出兩隻尖尖的虎牙
“姐姐!”,門外已走進一個模樣姣好的紫衣女子,手裏捧著一壺酒。“噓”,玉芙蓉急忙以指掩唇示意小聲。任飄萍卻已醒來,吸了吸鼻子道:“好酒!”已從那紫衣女子手裏接過酒說道:“多謝,姑娘的香要比這酒香更早進屋。”一朵紅雲已悄然爬上紫衣女子的臉龐,紫衣女子看了看玉芙蓉,這才對任飄萍嬌聲道:“公子,還是讓紫雲給您斟酒吧。”
也許是匆忙,斟酒的手露出了手臂,白皙而嬌嫩,在這白皙而嬌嫩的手臂上赫然刺有一枝綠色的仙人掌,和素箋上一模一樣的仙人掌。
紫衣女子倏地把手縮了回去。任飄萍似是沒看見,起身喝光了杯中的酒又坐下說道:“好酒,怕是窖藏三十年的上等女兒紅吧!”
“公子好眼力。”玉芙蓉讚道,許是一語雙關,眼睛卻示意紫雲離開。任飄萍裝作沒看見道:“紫雲,好名字。”但是紫雲卻是無法離開,因為無論她向哪一個方向移動,站在她前麵的都是任飄萍。
玉芙蓉歎息,“公子,您這又是何苦呢!”
任飄萍隻有苦笑。
玉芙蓉出手,手還是那隻彈琵琶的手,隻是沒有了先前的纖弱無力,纖手化作萬千帶刺的仙人掌向任飄萍的左肋處刺來,任飄萍沒有躲,拿起玉芙蓉剛才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衫,薄衫立刻變成了一堵堅硬無比的牆。
玉芙蓉像是生怕弄壞了那件薄衫,或是怕那堵牆折斷了自己的掌,隻好縮回手。那堵牆移動的太快,玉芙蓉無法變招,隻好退。玉芙蓉退已無可退,一雙眼睛裏卻沒有恐懼,隻是一池令人心碎的惆悵,玉芙蓉淡淡地閉上雙眼,鎖住了那一池令人心碎的惆悵。
其實玉芙蓉心裏知道任飄萍不會殺她,一來,任飄萍不是一個隨便殺人的人,他還不十分確定自己的身份;二來,即便是任飄萍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見不到歐陽小蝶他也不會殺自己;三來,也是最直接的原因,因為任飄萍的招式中根本就沒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