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螻蟻的戰爭(2 / 2)

念及於此,他將青陽劍扔上了,變作一綠色太陽。那太陽時不時發出烈焰,燒殺群魔。他喊道:“浮魚先生,你能用青陽之光麼?”

浮魚笑道:“多謝,隻要是光,我都能用!”遂使出“垠崖熾芒功”,將青陽光芒變作浩蕩劍氣,非但壓製了黑影,更連殺妖魔中高強者。

形骸環顧戰場,見己方已傷亡不輕,而城中人頭攢動,將士奔波,心想:“敵人多達千萬,眼下城外的還隻是一部分,紫冥在城牆裏,隻要殺了他,軍團將士至少將喪失戰力。”

他高高舉起冥虎劍,朝前一斬,劍氣如萬獸狂奔,霎時開出一條血路。敵人被人神盟軍鉗製,無暇阻攔,形骸使出身法,如夢影鬼魅,立時已站上牆頭。他見紫冥正全神貫注地操縱黑龍,立刻一劍刺去,紫冥察覺,驚呼一聲,數條黑龍朝形骸噴火,形骸躲開那火焰,拍出一掌,霎時死灰拔地而起,成了個大罩子,將紫冥困在其中。

紫冥察覺自己與龍蜒連接中斷,大驚失色,一時慌了手腳,形骸連出十招,嘩啦一聲,將紫冥胸膛劃開。紫冥口噴鮮血,隻覺真氣雜亂如麻。其實以這紫冥身手,即使並無真氣來源,也足以與形骸鬥上許久,然而事發突然,他方寸全失,再也不是形骸對手。

形骸知道在死灰隔絕術中,隻要殺了紫冥,他無法複生,局麵立時好轉。他正欲出劍,驀然間,一股渾厚真氣從旁打來,形骸心頭一震,側身躲閃,轟地一聲,半邊身子竟化作粉末。他一咬牙,修複殘軀,見一穿象牙鎧甲、雄壯威武的彪悍女子站在右側,而形骸那源源不絕、強韌異常的死灰城牆,也已被這黑膚女將劈開。

那女子笑道:“刑,你還不現身?”

形骸心情沉重,道:“斷山?”他知道這斷山是妖界巨巫中極為好戰的強者,卻不料她也被龍蜒收服。

斷山霎時變出百臂,百臂各持妖界神兵,她目光銳利,隻要被她雙目注視,敵人的意誌體力皆會不斷衰減。形骸縱然不懼,可憑凡人之軀,實是不利作戰。於是他形體變幻,成了刑。

刑道:“斷山,你難道甘心被龍蜒利用?”

斷山笑道:“龍蜒讓我能手刃你這叛徒,世間快事,莫過於此!”

刑知道這斷山能在轉瞬間斬斷地脈,擊穿群山,自己與她若全力作戰,這戰場轉眼便會千瘡百孔,不亞於遭鴻鈞陣轟炸。他於是搶攻,身子化作死灰,將斷山纏住。斷山道:“你這死灰花樣,隻能對刑母那等弱者使用!”大喊聲中,她體型不斷膨脹。

刑道:“隔絕!”霎時千層死灰將兩人一齊罩住。如此他們在其中死鬥,便不會殃及其外。

紫冥死裏逃生,一躍而起,運功複原傷勢,大喊道:“派兵增援!派兵增援!”

城牆上,另有十萬妖魔躍下城樓。城門敞開,又衝出數十萬兵卒。眾覺醒者奮力殺敵,直殺得大地血紅,屍山血海。然而敵人實力亦極為強悍,數目實是無盡,加上鴻鈞陣不停落雷,孟輕囈無法全數攔住。眾覺醒者並非真氣無限,待殺了數百萬敵人後,己方傷亡慘重,陽火迅速黯淡下去,好似日薄西山,日暮降臨。

眾人精疲力竭,心知在劫難逃,心想:“一旦陽火消失之時,我們都會被龍蜒捕獲?”

倏然間,戰場上的喊殺聲輕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輕聲細語的吟唱,吟唱聲低沉而肅穆,像是永不停止的經文,又像是哀傷陰冷的哀樂。

眾人又聽腳下的泥土沙沙作響,似乎有什麼人用手指在撓土,恍惚間,似見到那些死去的戰士一個個兒重新站起,雙目蒼白,發出迷茫的哀嚎聲。可一晃眼,他們仍躺得好好的。

玫瑰與神往等人隻覺此景似曾相識,神往苦笑道:“真是夠了,這群陰間的混賬,總愛用這一招。”

五位騎士出現在戰場的分界處。

這分界本來並不存在,似乎是這五位騎士的到來,讓敵我雙方不由地分開了。

五位騎士似乎籠罩在沉重的黑暗中,他們每一人皆如死亡般可怕,又皆如死亡般神聖。

他們並非單是騎士,更像是統領無數死者的皇帝。

玫瑰指著其中一人,顫聲道:“表哥?”

沉折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身邊另一位死亡的君王朝她笑了笑,道:“陛下,我們又見麵了。”

玫瑰道:“利歌?”

五位死亡君主同時問道:“孟行海在何處?”

戰場上的人皆仿佛聽到了無可違抗的旨意,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空中那灰色的圓球。

利歌歎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是見不到他了。”

李銀師笑道:“那不如就先奏一曲安魂之樂,諸位意下如何?”

姑洗道:“此言正合我意。”

拜登冷冷道:“一個個真是廢話連篇。”他將大劍朝上一指,須臾之間,戰場上,百萬亡靈從泥土中升上半空,在陰冷與血紅的月色下,寂靜地飛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