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掩映的小樹林深處,我們忘情地再一次盡情揮灑起愛的篇章來。

3月中旬,曉明拿到了複試通知,自己去學校研究生院辦理了資格認證手續,並在指定時間、指定教室選擇導師,當然是餘教授。

3月下旬,曉明複試那天我請了假,兩人中午12點半就早早來到了考場。

大約下午1點15分左右,餘教授和另外兩位老師來了。教授在人群中看到我們,停下來主動和我們打招呼,還向兩位同事熱情地介紹曉明:“這小家夥就是我說的那個得意門生,很聰明的小孩子。”

曉明羞澀地向餘教授和另兩位老師問好,他們都安慰曉明不用緊張。用餘教授的話說:“複試隻要不是太差就過了,超額比例畢竟才1。2比1嘛。”

下午的複試毫無懸念,曉明是麵帶笑容出考場的,我根本就沒問複試情況,答案已經寫在他臉上了。

想當年,自己統考成績並不理想,但複試時給導師的印象極好,最後不也被錄取了嗎?

從學校東門出來,到赤峰路上一家叫“誌超”的飯店吃晚飯,我點了不少菜和啤酒。也許真的餓了,菜一上來我倆就風卷殘雲起來。

飯間,我一本正經地告訴曉明,之所以選擇“誌超”吃飯,是希望他心有大誌、不斷超越。

曉明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大笑著問我道:“允七,你怎麼說起話來像我家老長輩啊?”

我想,這個自己就“好可愛”的小東西,父親早故,那時的他對父親應該不會有印象。本來,我在成為他愛人的同時,當然也身兼父兄的角色。隻是很遺憾,在今年快要進入收獲季節的時候,我要走了。看來,我既不能再當他的愛人,以後也無力像父兄一樣照顧他了。

想到這兒,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心靈脆弱的地方開始崩裂,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允七,你幹嘛啊?我又沒說你老。”曉明看到我眼中的淚光,嗲怪地問道。他顯然並不清楚我落淚的原因。

其實,老又算什麼?地老天荒一直是我心中一個美麗的詞彙,何況我還這麼年輕。

正在此時,手機響了,是張浩打來的。

“金哥,特大喜訊!”張浩的聲音非常興奮。

“怎麼了?”我壓低聲音問道,不想讓他聽出自己情緒的低落。

“方俊華今天淩晨6點多從家裏跳樓死啦!我在你這兒上班,剛才才知道這消息。這個孫子……”

死了?這麼突然就死了?昨天我們還在辦公室遇到,彼此點點頭的。

我打斷張浩的滔滔不絕問道:“為什麼自殺?”

張浩這才把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我:

原來,昨天晚上方俊華加班到很晚,其間他老婆來過好幾個電話。最後一個電話打過來,方俊華不知何故突然發了火,在辦公室裏拿著話筒破口大罵:“你要逼死老子啊?臭婆娘!不信你等著,老子死給你看!”

後來,方俊華一直加班到11點左右才回去,項目中他承擔的設計內容全部完成了,圖紙整整齊齊地放在辦公桌上,臨走還交待一起加班的同事第2天把圖紙交給張主任。

今天上午院裏剛上班,方俊華的老婆打電話過來說丈夫一早跳樓自殺了,警察已在現場勘查取證。院裏馬上派副院長、公用室主任和保衛幹事去了方家。

其他的,張浩就不知道了。

張浩在項目組上班,方俊華有時候會到院裏辦事,所以一天不見人也很正常,他一直到剛才才知道這個消息,忙給我打電話說是讓我“高興高興”。

掛了電話,我呆呆地坐著,人仿佛一下子掉進冰窟裏似的。

想到方俊華當初在我麵前不可一世的樣子,想到他曾經如此凶殘地作踐我,想到自己在他麵前被肆意玩弄時的可憐無助,想到他最後一次在我辦公室裏講的話……一股深深的悲哀從心底湧起,我忍不住在人聲嘈雜的店堂裏哭起來,用淚水洗刷自己遭遇的屈辱,也為可恨、可悲的方俊華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