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後是太後的侄女,皇後無寵,太後難免心急。但是皇上態度依舊,並且言明,若太後再步步緊逼,他會考慮廢後。還是淑兒委婉懇求皇上,要他雨露均沾,皇上才偶爾宿在別的宮殿。
自此再無人敢多言,朝堂之上,因為皇上對淑妃的專寵,宰相秦世榮也頓時氣焰更盛,阿諛奉承之人每日絡繹不絕,整個瀝淅城幾乎隻知有秦相,而未知有皇帝。
繁花盛極而衰,人亦如此。皇上愛淑妃,卻不代表皇上亦愛整個秦府。
淑兒整日伴在皇上身側,怎會不知皇上心中所想。對於家族的聲名大噪,淑兒亦感到擔憂。她曾多次托人提點父親,無奈父親已被捧到這樣的高度,下來亦是艱難。她也曾讓父親辭官,但皇上卻不準。皇上似乎已經拿定主意要整治秦家。
那時,淑兒入宮已是六年,育有二公主羽闌珊,彼時又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她懇求皇上給秦家留一條生路,皇上的臉色卻日益沉重,秦家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朝內官員一半以上是秦相的門客或是由秦相舉薦而任。
淑兒猶記得皇上滿目凝重的對她說,“淑兒,於秦家,我隻可保你一人。”
一人?不!不要!
她跪在禦書房整整一天,她願意用她一人的死換來整個秦家的安然。
但是皇上不允,為了秦家的事,他刻意避著淑兒,不想讓她知道事情發生到什麼樣的程度。那幾日,皇上心裏也很是煩悶,他想整治秦家,卻苦於沒有一個借口。
但是很快,有人幫他把這個借口找好了。
那一日下朝,他如往日去戀伊宮探看淑兒。但是一邁進宮門,裏麵空空蕩蕩,侍女奴才不見一人,寢殿裏隱隱可聞女子的嬌呻。皇上擰緊了眉,狠狠的攥著拳,沉重的邁出步子踏進戀伊宮的寢殿。輕紗飛舞,熏香迷人,滿地衣裳淩亂,寬大的錦床上隱隱可見兩人歡愉身影。皇上狠狠盯著地上那屬於禦醫的官帽,深吸一口氣,憤然離去。
淑妃私通,念其有孕在身,囚在戀伊宮靜待產期。緊接著,朝堂上開始有人進言揭發秦相貪贓枉法,私吞土地,告密的奏折雪片一般呈上皇上禦案。
秦相獲罪,累及秦府。整個秦府,但凡與秦相有血緣關係,一律斬首,剩餘男子發配邊疆,女子充入官妓。
隻是,除了淑妃。
秦淑兒依舊是皇上的淑妃,依舊是戀伊宮主位。那一日的私通醜事似乎被皇上忘卻,他依舊像往日一樣下朝便去探看淑妃。
整個家族,殺的殺,發配的發配,唯有淑妃一人依舊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淑兒癡了,每日呆坐在窗前,不說話不笑,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無論皇上怎樣與她說笑,她始終麵無表情。直到那一日,直到行刑的那一日,淑兒忽然就跪在皇上麵前,滿臉淚痕,懇求皇上放過秦府上下。
皇上狠下心來,冷麵對她,“淑兒,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唯獨這一件……朕不能應。”
淑兒淚落如珠,“那麼淑兒罪犯私通,請皇上一並處置!”
皇上看著她,俯身扶她起來,“淑兒,是我對不起你。那一起私通之事……是我一手導演。”
淑兒猛地瞪大了眼睛,皇上……皇上竟然……!
淑兒心死了,從此不再言語,產下逸之後便自請因私通之罪罰入冷宮。皇上曾無數次去看過她,溫言道歉,請求她回到戀伊宮,都被淑兒拒絕了。
她隻是溫和的微笑著,微笑著對皇上說,“皇上,臣妾會在這冷宮裏,為皇上祈禱,為這大好江山祈禱。”
自那以後,皇上再沒有去過冷宮,隻是把淑兒的孩子五皇子羽晨逸交與良貴妃撫養。幾年以後,淑兒於冷宮薨逝,因其私通的罪名,她最後連淑妃的封號都沒有。皇上感念,將戀伊宮更名為愧伊宮。
“這就是全部的故事。”淩嫣喝幹杯裏最後一口茶,將茶杯輕輕往桌上一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