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陸老爺子眼睛緩緩眯起,開始變得陰鷙起來,然而這個表情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他又恢複了一直慈眉善目的假相,饒有深意的說了一句,“你知道了什麼也沒什麼關係,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顧城熙心裏暗罵好一隻老狐狸!栽贓嫁禍還不忘要拖他下水,嘴上動了動,“老爺子說的有道理,但是怎麼辦呢,”他擺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我們也許很快就不是一家人了呢。”
陸老爺子笑笑表麵上沒說什麼,卻是心中一驚,多年在刀口舔血的生活給了他十分敏銳的直覺,這種模棱兩可捉摸不透的回答顯然讓他開始憂心起來,在離開病房之後陸老爺子馬上撥通了手下的電話,吩咐他們查查有沒有什麼地方出了紕漏或者誰走漏了風聲,盡快解決幹淨,不留後患!
陸婧怡哼了一聲,也跟著出去了,病房裏隻剩下顧城熙和關玥。
窗外是秋日的暖陽,明媚得刺眼,讓人不敢直視,空氣的漂浮這刺鼻的消毒藥水氣味,關玥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窗外沒有轉回來,仿若不曾感到顧城熙就坐在她身邊一樣。
她想假裝,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發生。
突然頭側伸出一隻手,她嚇得瑟縮了一下,那手卻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害她的動作,隻是輕輕地,溫柔地替她掖好了被子。
關玥忽然之間喉嚨一陣酸澀,湧上一種想哭的衝動,她動了動,從被子裏伸出的一隻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閃亮的銀色戒指。
就這樣看著顧城熙,關玥啞聲問,“你難道不記得這個了嗎?”
顧城熙漆黑的眸底倏地一痛,卻不是因為關玥,而是他想到了戒指被交還回來的那一刻。
很輕的一枚金屬聲,許安然神情淡漠,眼底卻是忍不住的哀傷,“戒指我還給你了。”
關玥一下坐起來撲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你還是在乎的!我知道!城熙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之前說過的話我都當做沒發生過好不好?”
顧城熙輕輕推開她,“太晚了。”
“怎麼會!你看戒指還在這裏!裏麵還有我的名字,你忘了嗎!”
關玥激動得臉孔泛起不自然的紅,拚命扯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想要拿下來給顧城熙看刻在裏麵的名字,然而無論她怎麼努力戒指始終緊緊糾纏在手指上紋絲不動。
身前的男人忽然起身,醇厚動人的聲音說著最決絕的話,“戒指你留著吧,本來就是給你的,連同曾經的顧城熙對曾經的關玥的感情,一起留給你,就當做個紀念,我們,回不去了。”
從六年前關玥在接受他求婚的第二天卻一聲不響獨自去了國外,他們這段感情就注定不會有結果,關玥想要的太多,而當時的顧城熙除了愛情,什麼也給不了她,所以她選擇離開。
六年後的今天,即使已經是他的妻子,但兩人的相處就像是隔著厚厚的玻璃,看似親密根本是在兩個世界。
曾經一度顧城熙認為自己再也找不到會愛上的人了,因為那之後他換過無數的女伴,她們清純或成熟,或性感或嫵媚,有知書達理的名門千金也有放蕩不羈的酒吧舞女。
但都不對,無論怎麼同他們親近都找不到起初跟關玥在一起時那份喜悅。
知道後來,他到了一個叫許安然的笨女人,這個笨女人除了腦袋不夠靈光,感情還缺根弦,居然想到翻牆去找前男友借錢,背著幾十萬的高利貸卻依然生活得自信樂觀,即使他起初錄用她刻意刁難,加了幾倍的工作量給她,許安然依然辛勤得像隻小蜜蜂,完全沒有任何被打垮或是要放棄的念頭。
顧城熙那時很不甘地想,憑什麼她這樣她還依舊能笑得出來?她越是樂觀越是堅強他就越想要看她被生活壓垮的樣子!
當時他並不是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或者換個說法,他也不是非要找個人結婚給老太太看不可,可是心中莫名的執念,就在他見到許安然的第一眼,簽訂契約的這個想法就倏地從他腦子裏冒了出來。
像是一場驚險刺激的遊戲,而他,想賭一把!
賭一把的結果就是他輸了,輸了個徹底,不僅這個賭局,還輸了心,最重要的是最後的最後輸的一敗塗地居然還把人也丟了。
趙睿說,你該!誰讓你沒事總欺壓許安然那隻純純小白兔來著,現在小白兔離家出走另找新主了,現在知道心疼了,平時那麼精明一人,怎麼到這感情這事上那點腦子全都被屎糊住了,錯過一個關玥你就愛無能了嗎?
關玥整個人像是被人狠狠抽了響亮的一耳光,狼狽的淚痕鋪滿整張臉,埋在被子中過了半晌終於嗚嗚哭出聲來。
陸老爺子再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副情景,他把龍頭拐杖換了個手,寬厚的大掌拍了拍女兒的後背,寬慰到,“好了玥玥,聽老爸的,跟那顧城熙離了吧,老爸一定給你找個比他強十倍的,咱們老陸家的女兒別人都爭著搶呢,好怕挑不到比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