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姑一手搖著團扇,一手在掐著腰,在嘉寧門口罵罵咧咧的,她隻知道嘉寧和莫離是羅雲門的細作並不知道她們的身份,還在氣那日選花魁出的岔子,心裏埋怨她們不按規矩來辦正事還連累她。樓下歌舞未歇,一片花團錦簇,她在門外罵著:“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躺在床上不接客!當我這霏雲閣是什麼地方啊!害我損失多少銀子!”

莫離心想闌姑是想演戲演全套的,就對此充耳不聞,試著喂嘉寧喝些補湯,嘉寧卻不肯張嘴,她見她這樣心疼得緊。這些天季長安死皮賴臉地要留在這裏,每次不是被莫離趕走就是被闌姑趕走,他還不依不饒地一次次溜進霏雲閣裏,莫離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

莫離出去敷衍了闌姑幾句,闌姑就走了,莫離回到房裏,嘉寧還是一言不發睜著眼出神,莫離繃不住了,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眼淚奪眶而出:“公主,公主,殿下,到底怎樣才能讓殿下好起來?殿下若是恨那個欺負了殿下的人,隻要殿下一句話,莫離就去將他千刀萬剮!”

她說:“我不恨他,我恨自己。我就是覺得好像不認識自己了……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我本來就是這樣……莫離,我隻是覺得很……迷茫……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為什麼要扮成千方若……我到底是昭明公主還是千方若……”

“殿下才不是什麼千方若!殿下是昭明公主!南珂最尊貴的昭明公主!無論發生了什麼殿下都是最尊貴的公主!殿下的地位不容撼動!殿下的身份不容質疑!殿下怎麼能說這種話?殿下是羅雲門掌門人啊!我們還有任務啊……殿下……”莫離抑不住激動。

“莫離,不用擔心,我沒事,我隻是很累,突然間有很多事想不清楚而已。”她麵無表情地坐起身來,莫離的哭訴的確讓她清醒了些:“該做的事我還是會去做的,不然我還能幹嘛呢?”

她下床,莫離扶她:“殿下,要不要吃些東西?”

她往窗口望了眼,說:“不用了,我想去外麵走走,你先給我梳洗裝扮吧。”

霏雲閣門口又是一陣騷亂,幾個壯漢把季長安往外使勁地推,季長安叫囂著:“誒誒誒!哥們兒!就不能通融通融嘛?做人不能這麼現實!動不動就提銀子!誒呀!啊啊啊!我說了奧!你們再攔我我動手了奧!我才不是打不過你們!我一人幹你們……一、二、三、四!四個絕對沒問題!”這幾天他過上了自己之前想都想不到的生活,天天守在一家青樓門口,想盡辦法往裏闖,隻為了去見一個青樓女子。

他這樣鬧很影響霏雲閣做生意,姑娘們都抱怨,闌姑氣極了,叉著腰帶著姑娘們踱出來,指著季長安說:“你這潑皮無賴!想見方若姑娘!誰不讓你見了!你倒是掏銀子啊!這可是霏雲閣!要見花魁掏銀子!還把我這霏雲閣當鵲橋在這見織女啊!”

季長安心想也沒辦法了,咬咬牙從懷裏掏出一件他從皇宮裏偷出來的白玉佩,他在王公公麵前試探過這玉價值連城,他本是想在萬不得已的情況再換成銀子用的。這玉一亮出來,見慣了珠寶的闌姑眼睛立馬亮了,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搶過玉佩收進袖子裏:“來!來!恩客請!這才像樣嘛!哪個男子來這裏不得一擲千金的!”

他總算揚眉吐氣了,在闌姑旁邊大搖大擺地往裏走,說道:“這玉佩可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夠給方若姑娘贖身了吧?”

闌姑說:“不行!”

“怎麼還不行!你想要多少啊?做人不能這麼貪心闌姑你知道嗎!”

闌姑翻了個白眼:“不是老娘貪心,是因為啊,這方若姑娘是官妓,沒有官家的準許我可不能放她!”

“官妓?官妓是什麼啊?”

“看你長得一臉貴氣竟然連這都不知道?就相當於朝庭的犯人啊。恩客你都出了這麼多錢了,我就跟你念念,這方若姑娘原來也是官家的小姐,隻是她那倒黴的爹啊,得罪了剛繼位的聖上,這倒好,一道聖旨就斬頭抄了家,千金小姐啊,聽說之前還時常進皇宮陪太後喝茶呢,一下子就進了我霏雲閣了……我霏雲閣有什麼不好?她到這來做花魁還不是照樣穿金戴銀的?不知多少男子像恩客你一樣擲下千金就一見她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