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將至,耐克祖魯早就被凍得閉緊了嘴巴,他也沒有睡去——即使是數日未眠的獸人也不可能硬頂著冬夜的寒風入眠——更不要提那所謂“如雷”的鼾聲了。哈繆羅也蜷縮在城垛下瑟瑟抖,從如刀似劍的寒氣刮疼了他的臉頰之後,他有陣子沒嚐試向城外望一望了。老獸人也懷疑過自己的一條老命是否會斷送在這漫長的等待和無意義的堅持裏,幸好盡職盡責的哨兵趕在氣溫降至最低點前跑出塔樓,向他傳達了“遠方現不明隊伍”的消息。
耐克祖魯還沒聽完衛兵的報告,不由分地抄起戰斧就要去召集軍隊,卻被老獸人叫住了。
“是洛戈什。”哈繆羅沉聲道。
耐克祖魯禮貌地收好武器,臉上的表情卻在訴著質疑,“大酋長,你真相信血統純正的獸人會在凍死人的冬裏連夜趕路?”
哈繆羅默默地搖了搖頭,他深知獸人是無力與寒冬抗衡的,而洛戈什作為遠近皆知的卓越領袖,也絕不會拿族人的性命開玩笑。但在哈繆羅的心底,那個唯一被寄予厚望學生從來都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乖子——他還在奧卡姆學習薩滿之道那會兒就對科學倍感好奇,經常溜進哈繆羅的煉金術實驗室擺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還失手打碎了老師最珍愛的蛇頸瓶。
“可你還是在這裏等著,就像頭倔強的牛。不凍死自己,你是不會回去的。”耐克祖魯有些不服氣地著。
“那我是不是該稱你為‘一頭明知不可能卻不知疲倦的倔強的牛’?嗯或者‘蠢牛’更恰當些。”
兩個綠皮膚的家夥相視一笑,沒把話題繼續下去。他們跟著衛兵躲進塔樓,安靜地等待那支“不明隊伍”走得更近些,近到足夠讓他們看清楚來者何人。
奧卡姆城門大開之際正值淒風慘嚎之時,守門的士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開厚重的木板,撲麵的寒風逼得他們立即躲到門後麵去。耐克祖魯帶著一隊沙蜥騎兵跟隨著哈繆羅迎上了入城的碎刃氏族。
“大酋長!快來人幫我找一下大酋長!這孩子要不行了!”一個年輕的碎刃獸人懷抱著嬰兒,風風火火地跑過城門。哈繆羅還來不及在人群中搜索洛戈什的影子,便被冒失的夥子吸引了。
“耐克祖魯,帶他們去我的住所!床邊的圓桌上有救急的草藥,搗碎了喂給孩子,我隨後就到。”大酋長吩咐著,耐克祖魯一把將快急出眼淚的年輕獸人拉上沙蜥,丟下騎兵隊急匆匆地跑掉了。哈繆羅踉踉蹌蹌地跟過去,顧不上跟碎刃氏族裏幾個熟悉的麵孔打聲招呼。
可憐的嬰兒生了種怪病,他的氣息微乎其微,本該是淡綠色的皮膚呈現出駭人的暗紫色斑痕,麵積大得誇張。如此可怖的症狀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即便是精通草藥與醫術的哈繆羅也不出個所以然,隻好用些旁人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混合成應急救命的湯汁喂給孩子,先穩住這個可憐兒的狀況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