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帝不悅更多的是因為金賢。
今朝的早朝,金賢又缺席,滄帝點名問他的行蹤,有人報稟說,今兒一大清早,安王殿下就偷偷摸摸出了城,還把指派到安王府的展先生撇掉,現在展先生已經逮人去了。
滄帝聽著臉孔變的極度難堪,朝臣們都知道皇上這是有意栽培安王,偏偏這安王並不領情,依舊我行我素,仍是憑著自己的喜好不務正業。
滄帝當場發怒,派出人去捉拿他回府麵壁思過。
清王自是早早來上朝了,隻是臉孔很是蒼白。
金鑾殿上,滄帝叮囑蕭王聯合禮部,好好把七公主的婚事辦妥,又聽了關於準備祭天的各種事宜,後來,兵部又送上折子,說是東部一個小郡,有人借酒肆意鬧事,出了些亂子,如今衙門捉拿了鬧事的人,據說這鬧事的人頗是有才,不服當地官員的判刑,竟讓人把狀旨遞到了京城。
滄帝收上奏折看罷,把這事交代給清王去督辦,便散朝。
離開的時候,衝金晟深睇了一眸——這孩子今天非常的愉快,有些反常。
下朝後,金晟去了淑華宮。
有宮中的嬤嬤正在替金璿量體製嫁衣,淑妃娘娘也在,母女倆皆穿得雅致,正在那裏有說有笑,見到金晟,兩人站起來,笑的迎過去。
金晟上前行禮,金璿笑的美美的倚在淑妃身側,一副含羞帶俏、待嫁新娘的樣子。
三人一起坐下,淑妃便問:“殿下來這裏可有什麼事?”
金晟自是有事的,目光落在七妹好一會兒,才笑說: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七妹想在自己的新房裏添置些什麼,兒臣對於女孩子家用的東西並不熟,平時也不曾多注意女人的喜好,故想來聽聽她的意見和打算。這園子將來是她住的,打點的不好,以後,保不得她會來怨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細心……”
金璿抿嘴一笑,說:“怎麼會,大哥的眼界可高著呢,大哥若用心操辦,那還有辦不好的事!這事,哥哥就不必問我了,你給我拿主意就好。嗯,若是君大哥回來了,你倒是可以問問他怎麼想!”
一頓又說:“其實也不必太用心在上頭的,君大哥說過的,他在官場上是待不久的,待在這康城久住隻怕比殺了她更難受,大哥,您有心的,還是幫忙想想法子息了父皇的怒,最好快些平他心頭的不順才好,那他朝,君大哥要帶我離開,也就順順當當了!”
“怎麼?璿兒,君墨問跟你說過,娶了你後,他依舊不願在朝為官麼?”
淑妃驚異的低叫,想到自己嬌生慣養的女兒要跟人去流落江湖,心裏自是覺得不平的,無奈這孩子偏生愛著那個江湖客,甘自貶身份,她這個做娘的,即便有一千個不願又如何,總不能逼死了自己這唯一一個女兒。
她是名門之後,自盼著自己的孩子風風光光下去,憑著女兒的公主頭銜,憑著君墨問的才智,想在帝前得以重用,那很容易的事,女婿若有個好名位,他朝帝王駕崩,她也便有個好的依靠,隻是,不曾料到那個未曾見過麵的女婿,對於名利看得竟是這麼的淡。
“嗯!君大哥說了,他會帶我去回東瓴去隱居……母妃,您不必擔心我,君大哥在東瓴還是有些產業的,女兒跟了他不會吃虧,而且一定會過的很幸福!”
金璿笑笑甜甜,依傍在淑妃身側,顯露著小女兒特有嬌態。
淑妃不覺皺起漂亮的眉。
一層幽暗的光自金晟眸間閃過。
幸福?
怎麼可能有幸福?
想到那天東窗事發後七妹那異於尋常的表情,金晟心裏對於這個丫頭,真真是又氣又憐又心疼。
想來,她是已經知道墨問是女兒身份了,但是,那天,她並沒有鬧出聲來,而是把什麼事情全藏到了肚子裏,甚至於還將計就計的演出這一場鬧劇——
依著墨問的脾性斷然不肯玩這一手的,此事非兒戲,畢竟會誤盡女兒家終身,可這兩個丫頭居然聯手,將事情演繹到這個田地,足見她們私下已經達成共識,各自都有著打算——
不知道墨問心裏是怎麼想的,但他可以從這件事中明白,七妹這是打定主意不想嫁人了。
君墨問是女孩子,對於他而言,那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對於七妹而言,那可是沒頂之災,當她丟下所有的羞恥之心,一意孤行的想依托這個男人時,卻發現“他”是她,這種打擊是致命的。
想來七妹這也是對世間的男子失盡了信心,才想借這種方式,逃避淪為政治棋子的命運。
今日,他想跟她談談,也許她的心願無法達成,也許君墨問會突然“死掉”,在不久的將來,她會以君家小姐的身份嫁入蕭王府,成為她的嫂嫂。
或許,他更想自七妹嘴裏證實墨問是女子這一事實。
七妹若能倒戈,墨問便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