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櫛風覺得先前的人皮案也沒這麼頭疼,要是直接把劉宸玥放了,怕是楚輕這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人,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她怕是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可若是就這麼放任楚輕把劉宸玥這麼繩之於法,絲毫不顧念劉國舅,劉國舅會不疑心?
所以如今兩難的決定擺在楚輕的麵前,他與皇上卻是能肯定,楚輕必定會選擇第一個。
李天嘯看向楚輕:“你決定了嗎?”
他甚至問都沒有問楚輕,他到底決定了什麼,可楚輕就是懂了,她眼神閃了閃,知道怕是他已經懂了自己的決定,自己的心思,自己的執念,她可以用計謀蒙混劉國舅,可最後她依然會把那些人繩之以法,可劉宸玥卻是不一樣,她是劉國舅的女兒,劉國舅不會信那些,劉宸玥一旦真的出事,到最後,劉國舅依然會明白。
楚輕深吸一口氣:“是,我已經決定了,既然皇上任命了我當這個提刑府衙,在其位謀其政。我知道皇上也許有辦法,可就算是真的一時蒙蔽了劉國舅,隻要最後劉宸玥出事,怕是劉國舅依然會懷疑。”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試金石,劉國舅用劉宸玥這件事在試她的忠心。
就算是這時候皇上強行把這件案子讓別人來審,劉國舅勢必會讓她想辦法,亦或者讓她想辦法把劉宸玥換出來,到時候她怎麼辦?
隻是她擔心如此一來,會連累皇上的計劃。
楚輕垂下眼:“抱歉,微臣給皇上添麻煩了……”
李天嘯走到她麵前,認真看著她:“不,朕心甚慰。朕從小的願望,就是當一個明君,可後來,朕發現自己想的太過簡單,內憂外患,朝堂有太後與國舅爺把控,朕就像是一個傀儡。朕忍不住想要反抗,那時候朕就希冀上天也賜給朕一個青天,不畏權勢,能為民做主,可這個人一直沒有出現……朕與餘櫛風他們在這宮裏步履維艱,可依然想要肅清這蒼蜀,還蒼蜀一個盛世。可沒想到,你還是出現了,因為你的出現,你沒發現很多事情已經變得很輕而易舉了,朕感激你。那名單上的人已經處理了大半,我們也已經知道了,即使劉國舅知道你是我的人,又如何?朕不是廢物,也不是以前的傀儡了,朕願意正式昭告天下,願與你並肩,與餘櫛風,與君浩他們……一起打造一個盛世。不知,你可願意輔佐朕?”
李天嘯最後幾句話說得很輕,卻像是一擊悶雷敲在了楚輕的耳膜,她怔怔望著李天嘯,眼神忍不住濕潤了,嗓子有些發啞,她曾經聽師父說過,他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一個盛世,沒有冤屈,沒有那些髒汙,他當年就是不願同流合汙,才會被打斷了一條腿流放在外。
她眼圈泛紅,如果師父還活著,如果師父之後一直有這麼個人,也在為盛世為百姓而活,而一直邁著堅定的步子往前,師父……楚輕抬起手,擋在了眼前,遮住了眼底的潮紅,許久,才重重點頭:“臣……願意。”
一旁的餘櫛風也聽得感動不已,快步走過去,也大喊:“我也願意!”
說著,感動的就要伸出雙臂抱住兩個人,隻是還沒等餘櫛風抱上楚輕,就被李天嘯冷冷的一個眼神給凍住了:什麼嘛,皇上還是那個重色輕臣的那個皇上,虧他剛才那麼感動!
楚輕得到了李天嘯確切的肯定,走出禦書房的時候,反倒是覺得渾身一片舒服,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了一樣,讓她覺得背上的一個包袱徹底放了下來。
她垂著眼,一步步朝著宮外走去,等到了宮門口的時候,果然看到劉國舅的馬車已經等在了那裏,她雖然要堅持自己的想法,卻也不打算就這樣真的與劉國舅撕破臉。
劉國舅頂多是懷疑,還不至於懷疑自己的身份,懷疑自己是他的愁人,頂多懷疑自己是不是皇上的人。
楚輕走到馬車下,對劉國舅行了行禮:“國舅爺。”
劉國舅沉聲看向她:“上馬車。”
楚輕卻是沒有上去:“怕是不方便。”
國舅爺的麵容頓時沉了下來:“哦?那你說哪裏?”
楚輕道:“不知國舅爺與學生說的是公事還是私事,如果是公事的話,那就輕隨著學生去府衙,學生還有一件案子要審理,剛好與國舅爺也有關係。”
國舅爺的臉色已經黑沉的不像話了:“那要是私事呢?”
楚輕垂眼道:“都說公私公私,既然公事在私事之前,那麼就請國舅爺等學生處理完公事再談私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