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楚輕開始升堂,這也是她當了這個提刑之後,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升堂審案。
先前孟大那件案子雖然大,不過因為太大了,她把證據提交上去之後,孟大直接被送進了大理寺的大牢,最後審核之後,也直接有大理寺那邊處理。楚輕也沒有攬功的想法,反倒是覺得這樣更加省事,也樂得當一個甩手掌櫃。
隨著一聲“威武”,楚輕踏進大堂,坐下來之後,一拍驚堂木,報案人與被告人就跪在了地上,一共有四個人,四個人分別是兩個報案人,一個被告人,還有一具屍體。屍體是個七八歲的小孩,被白布蓋著,已經死了兩日了,因為屍體是在水裏找到的,泡的久了,已經麵目全非,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哪裏去了,驗屍單上寫著死亡時間也是兩日內。
這孩子是報案人的兒子,叫趙大寶,今年八歲,報案人是一對商販,平日裏會賣一些小混沌,就在家附近,不怎麼著家,所以就擺脫鄰居張大娘給照看著,結果前天晚上,等趙氏夫婦收攤回來去張大娘家接孩子的時候,張大娘告訴他們孩子沒在他們那裏,她已經一下午都沒有看到了。本來還以為趙大寶去找他們夫婦兩個了,也就沒當回事,結果這樣一來,兩家都跟炸開了鍋一樣,於是就開始四處的尋找,結果尋找了一夜也沒有尋找到。
本來這樣也就算了,結果第二天在不遠處的井裏發現了一具小孩的屍體,小孩也是七八歲的年紀,隻是因為泡的久了,臉上也像是被人用東西給砸了,傷口一泡就看不清楚模樣了,這下子正好對上了,趙氏夫婦差點瘋了,結果問了一圈,有鄰居說,當時下午的時候看到趙大寶進入過陶老漢的家裏。這陶老漢就是被告人了,是個光棍老漢,一輩子沒娶妻,平日裏給人做點零工維持生計,平日裏沉默寡言,陰陰沉沉的,周圍的鄰居無人願意跟他接觸,結果趙氏夫婦一聽,就認準了孩子肯定就是陶老漢殺的,絕對他就是心理扭曲看不得他們好,於是就把人扭著過來報了案。
楚輕翻看完卷宗,再看了驗屍單,視線在堂下的四人身上掃過,趙氏夫婦抹著淚,顯然是傷心極了,他們就這麼一個娃,平日裏要不是忙,也不至於讓人給照看著,結果如今卻白發人送黑發人。楚輕的視線再落在一直沉默不語的老漢身上,他身上穿著一件衣服洗得發白的長褂,上麵有很多補丁,顯然過得很不好,楚輕一拍驚堂木:“陶老漢,你可認罪?”
陶老漢年紀大了,低著頭,半天才緩緩抬起頭,混沌的眸子落在楚輕身上,又很快搖搖頭:“回稟大人,老頭並未見過趙大寶,也沒有害人。”
“你撒謊!”趙氏氣得就要上前捶打陶老漢,被一旁的衙役用木棍蹬蹬蹬的敲了幾下,她頓時不敢亂動了。
楚輕又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
她銳利的視線在陶老漢身上掃過,對上他的眼,緊盯了一會兒,發現對方完全沒有躲避的動作,動作很慢,眼神混沌卻並沒有惡意,也沒有慌張,周身的氣息給人一種死寂,就是無所求所以一切都無所謂的感覺。
楚輕眯眼,如果不是對方真的善於偽裝,那麼他這表現到底是的確不像是凶殘之人。
楚輕轉而去看衙役:“帶證人上來。”
衙役立刻就帶著張大娘與當時親眼見到趙大寶進去陶老漢家裏的鄰居男給帶了上來,楚輕從大堂上走下來,站到了跪在地上的鄰居男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一身官袍,身後正對著一個“明鏡高懸”的牌匾,頗具有威懾的作用,她眯著眼,對著鄰居男道:“你且抬起頭看著本官。”
鄰居男渾身一抖,顯然第一次見官,心裏很是沒底,戰戰兢兢的抬起頭,可等看到楚輕清秀的容貌時卻是一愣,隨後想到楚輕女子的身份,忍不住心想:這大人可真好看。
楚輕微眯著眼:“你現在所說的話都將成為證據,若是讓本官知道你撒謊,那麼可是要坐牢的。”
鄰居男嚇了一跳,連連應道:“是,是的,小的知道。”
楚輕問道:“你是何時見到趙大寶進入陶老漢家裏的?”
鄰居男想了想道:“就大概……寅時,那會兒我趕著送家裏的娃去學堂,揪著哭鬧的娃離開的時候,就看到趙大寶偷偷摸摸進去了陶老漢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