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心胸,
草原一樣寬廣,
我們的筆尖,
駿馬一樣飛馳,
我們的墨水,
江河般的流淌.
我們的歌喉,
春雷般的洪亮,
我們要給已去的昨天,
眼前的今日.
未來的明晨,
英雄的人民,
寫出壯麗的史詩,
譜出時代的樂章。
從1955年到1963年,丹真創作力旺盛並日趨成熟:這時他先後在《詩刊》、《甘肅文藝》、《甘肅日報》、《延河》、《青海湖》發表了敘事詩《奇怪的法律》、抒情長章《獻給家鄉的花》、組詩《牧笛遠飛聲》、《海的印象》、短詩《史詩與樂章》、《唱歌要學布穀鳥》、《祖國》、《牧工的回答》、《同誌墓前》等三十餘首優秀詩作,因而聲名日擴,成為各民族讀者所知曉的著名詩人。
丹真來自人民,童年的記憶,父輩的苦難的境遇,使他對自己民族的命運早就產生了哲理的思索,而這種民族感情,一旦同愛國主義思想、共產主義理想結合起來,就會賦予他的詩作以深刻的思想內涵,犀利的審視鋒芒。在三年暫時困難時期,當我們年輕的共和國受到國際上各種反動勢力圍攻的時候,丹真卻在這樣歌唱著祖國:
藏族人愛細瓷的碗
生在瓷器的祖國
藏族人愛濃濃的茶
生在茶葉的祖國
他們便有不怕虎的祖國
我不相信命運的賜予
卻敢說這是摯愛的甜果
短短的七行,像閃閃發光的燧石,又像富於哲理意味的格言,凝聚著中華民族的曆史光輝與現實神采,也凝聚著詩人對多民族祖國深沉而堅實的愛。
步人晚年的丹真任州人大副主任,職務使他更多地接觸到了民族地區的實際,他勤勉地工作著,沉靜地思索著,詩情和愛心如迎風沐雨的老樹,頻頻呼嘯著憂民憂國的吟唱。
我還滯留,守住
這豐饒和這貧困
孩子們需要注射疫苗
有些課本缺了頁
孕婦的心在跳
惟一的一架鋼琴得鑲牙
實驗室的空曠得搬走
還有許多的翅膀
得種植在心靈的田地裏
全詩浸滿了一個共產黨員的古道熱腸,也滲透了一個藏族哲人的使命似的思緒。無論是缺頁的課本,還是空曠的實驗室,都在詩人的心目中產生著憂患,催化著焦慮,絕不能讓富饒的草原,負載著一個貧困的精神文明。詩人一定要覓求解決這些問題,所以,他要滯留,他要守住。這是一份責任,一股激情,一種氣節。比起青年時代的詩作來,丹真也許少了那種心胸如草原寬闊、筆尖像駿馬飛馳的浪漫,但他的詩卻更凝重,更老到,更深邃,也更富於虔敬的信仰之情,奉獻之誌。正如他在《春願》一詩中所寫的:“我要拓一條心穀更為深邃,去盛放你今日的光輝”。詩人的理想就是要在這古老而又新生的大地上,“在新的季節裏吹你的熏風/向著同誌放自己的嗚唳/向著世界響你自己的雷聲/撤你自己的虹霓/”而這一切都源於祖國的囑咐,六色春鳥也就是時代的祝願。至此丹真已經把他的祖國感情,詩人責任升華,淨化得如蓮花般的聖潔了。
丹真的後期詩歌,增添了一個新的特色,那便是幽默、詼諧、調侃、老辣。在《詩鍾》一詩裏,他寫到:“敲一次鍾收費伍元/難怪那一夜張繼隻在聽/這才聽出了恒久/”這裏丹真用猜測的口吻、調皮的筆調,抨擊了一些借名勝古跡亂收費的社會現象。這是他的第一層意思,而更深的內涵是於窮困中聽出了恒久,寂寥中誕生了不朽;“鍾——早不是唐鍾了/聲——駕著詩還在飛揚/”透過喧囂的市場,作者以一個文學建築師的職務自豪喊出對人類文明的永恒的確信。於是來自雪域的丹真與一千兩百年前的張繼有了心靈的犀通,詩的唱和。丹真的思考該是怎樣的睿智,筆力又是何等的雄健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