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髯鬼似乎火了,叫道:“不讓搜查也行,隻要你叫出那個叫李商義的鬼書生。”
師父果然是找我的!李商義心頭一熱,眼角已經濕潤。
“我府上下個個遵紀守法,決不會收留十八層地獄的逃犯。這個請閣下盡管放心。”火判官不愧在官場廝混多年,官腔打得滴水不漏,可是仍然不能使虯髯鬼相信。虯髯鬼又說道:“我不想跟你閑磨牙了,實話告訴你,我是聞著他的味兒找來的。如果他不在你府上,那難道是我的鼻子出了問題?”
“這也有可能!”
“放屁!”“你不要逼我!”
聽聲音是虯髯鬼大怒之下開始進攻,卻被火判官躲過了。想到師父高超的武功,李商義便盼著火判官快快大敗,以至於寂然而滅。
“啊?你怎麼有這東西?”虯髯鬼顯得很是吃驚。李商義聽了,也隨著一驚,師父見到了什麼如此吃驚?難道火判官亮出了什麼威力無窮的寶貝?
果不其然,上麵接著傳來了火判官得意的聲音:“想不到了,這乾坤合氣魚腸劍在我手裏?”
啊!乾坤合氣魚腸劍!陰曹地府裏威力最大的神兵利刃!想起它能以自身的光芒逼得普通小鬼變小縮微,李商義就替師父擔心。如果師父不害怕,為什麼他那麼吃驚?
“哈哈哈,你以為老子就怕了它嗎?挨揍吧!”跟著“叮當”直響,密如雨點,似乎是虯髯鬼用什麼武器進攻,卻被乾坤合氣魚腸劍擋了回來。
火判官也哈哈大笑,說道:“不行了吧!哈哈……”笑聲未落,卻聽一聲驚呼。虯髯鬼的聲音再次傳來:“想不到吧,老子不怕這玩意兒。”
“轟隆隆”又一陣巨響,上麵如霹靂滾地。李商義所在的秘室也左右搖晃,急速變形,突然像野狗似的向前一竄,竟與三娘所在的秘室合二為一。
三娘!李商義在心裏大呼。這時三娘終於看清了他,雖然不說開口說一句話,兩隻眼睛卻湧出淚水。
此時無聲勝有聲。
因為秘室的移動,固定他們的柱子早已斷裂,捆綁他們的繩子也已鬆弛。李商義掙紮著除去身上的束縛,伸手就取下了三娘口中破布。三娘四肢未動口先動:“相公……我……想你……”她準備張開雙臂擁抱丈夫,卻發現繩子從中作梗。
李商義三下五去二替她解開繩子,還未等取下自己口中破布,雙臂已經失去了自由。
他的雙臂被三娘抱住,整個身子也在三娘的懷裏。
“相公……”三娘替他取下破布,雙唇迎向了他。在這隱蔽的秘室裏,他們又找到了當年洞房的溫馨,新婚的快樂。
“三娘,……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李商義淒然說道,邊說邊擺脫雙臂,反而把三娘緊緊抱住。剛才是三娘抱他,此刻卻是他抱三娘。無論誰抱誰,其實都是真情的自然流露。
三娘沒有回答他,隻是一個勁地哭泣,良久才喃喃道:“相公……自從你被關進十八層地獄,我的心就沒有一天安省過,我哀求火判官能把我也打進十八層地獄……”
“把你打進十八層地獄?那你不也是沒有出頭之日了嗎?”李商義失聲叫道,繼爾恍然大悟,把三娘摟抱得更緊了。三娘想入十八層地獄,不就是希望能永遠見到他嗎?不能在人間作夫妻,就是到了地獄裏也要續真情。
念頭至此,淚如泉湧……
突然,三娘一把推開他,趴在一個洞口高聲喊道:“娟丫頭,娟丫頭!”聽不到回答,她開始失聲痛哭,如風過枝頭,如流水嗚咽。
李商義驚奇地叫道:“娟丫頭,她在哪兒,她在哪兒?”看到三娘指了指洞口的那邊,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問道:“你……你在這裏也能看到她?”
“是的,我能清楚地看到她。通過這個地洞,我能看到她被兩個鬼卒用錐子刺手剜肉,還能聽到她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響的呼叫。每當這時,我的心都要碎了。她是我的好姐妹,如果不是我們的事,她根本不會受到牽連……”三娘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朝洞那邊望去,李商義看到的隻是變形的巨石,到了這個時候,他愈發地痛恨火判官的陰險歹毒:火判官明明知道三娘和娟丫頭姐妹情深,所以就安排三娘觀看娟丫頭受刑遭罪;明明知道自己和三娘夫妻情深,所以就布置自己觀看三娘痛苦萬分的表情。娟丫頭所受的隻是肉體上的痛苦,三娘和自己卻是心尖上的痛苦、更深層次上的痛苦。
他終於明白三娘看到的是什麼了,他終於明白什麼是比刀山火海更殘酷的酷刑。
“三娘,我們很快就要出去了!”想到師父在上麵不怕乾坤合氣魚腸劍,李商義就充滿了信心。他知道,師父會很快來救他們的。
三娘道:“是嗎?你師父?”
李商義點點頭,凝神細聽,突然一張臉變得煞白:頭頂上的鬧攘攘之聲漸漸遠去,估計是虯髯鬼沒有發現秘室,又走向別處。判官府麵積甚大,地形複雜,如果錯過了機會,隻怕永遠都發現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