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卷－第二章－理性之聲
這是一團大概十立方米的水蒸氣，在幾天前還隻是地上的一片小水窪而已，但現在它很是耀武揚威地飄上了數千米的高空。
它當然不知道這是空氣憑借熱力差的力量將它托上來的，也不會知道它作為水蒸氣存在的時間就要結束了。
因為是氣態所以像在開狂歡節一樣舞動著的水分子開始降低速度，導致了一連串慘烈的交通事故的發生，水分子撞成了一團團的小水滴。
空氣還是任勞任怨地托著這些不是很有精神的客人，直到撞上一片遮天蔽日的牆壁。
一粒灰塵突兀地擋在了小水滴們行進的軌道上。
可怕的災難過後，灰塵表麵大了一圈，那是覆蓋上去的水，幾乎是一瞬間，大量的小水滴聚集到了這灰塵上，它們的總和遠遠大於了灰塵本身的質量。現在，空氣已經難以托著它們隨意飄動了。
重力像忽然間注意到孩子在調皮的父母一樣，帶著無奈和慈愛緩緩伸出了手——然後抓住它們，狠狠地摔向地麵。
加速度把水滴拉成了一隻箭頭，箭尖直指地麵，不過空氣即使在這個時候還是幫助它與重力抗衡著，但最終也隻是徒勞。
水滴——現在或許可以叫雨滴，無助地下落著，再沒有能挽回它命運的方法了。
“啪嗒——”
雨滴打在一幢大樓的天台上上，綻開了一朵不規則圓形的水漬，但水漬立刻就開始收縮消失了。
這麼一點水完全不足以降低在下方受到烈焰炙烤的混凝土的溫度。
“下雨了！。”
一聲驚喜的呼叫從樓下傳來，但接著卻是幾聲怒號。
“這並不是好消息！現在樓裏麵的溫度有一千多度了，這一下雨……”
“快走！離開這裏！”
就在這幾句話的時間裏，成千上萬的雨滴落了下來，總計數十萬噸的流水開始衝刷這座城市。
“喀——喀啦——”
如同驚雷一樣的斷裂聲從整幢大樓各處發出，混凝土是熱不良導體，內外冷熱差距極大導致了不均勻的熱脹冷縮，其結果自然是結構上的崩毀。
“樓要塌了！能出來的人快出來！”
一名青年站在一樓大門的外，聲嘶力竭地向裏麵大叫，周圍的人群已經退走了，但還有一些人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向著樓上叫喊。
低層被煙熏得頭昏腦脹的人循著他們的聲音找到了出口，但還有一些人在高層，他們從窗戶裏探出頭來後，充滿希望的臉立刻布滿了絕望。
“不要擔心！跳下來，我們會接住你的！塞魯斯！”
青年身後的一個女性向著上方呼喊，然後扭頭呼喚青年。
青年——塞魯斯立刻走到大樓前方的空地上，抬頭看著女性所指的方位。
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跨坐在五樓的窗沿上，緊張地內外張望著，滿頭的大汗打濕了他的頭發，不知是因為高溫還是因為焦急。
塞魯斯向他招手示意。
“你快跳下來！”
男子猶豫著向外傾斜了一下身子，但又縮了回去。
塞魯斯抹了一把被雨水糊住的臉，剛想開口再鼓勵他，忽然大樓上另一側的窗戶傳來一個聲音。
“你真的能接住我嗎？這裏可是五樓！”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探出身。
塞魯斯用力地點點頭。
“可以的！”
婦女看了看身後，裏麵無疑是一片火海，然後她看著懷裏的孩子，最後她又看向塞魯斯，一時間有點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