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微微一點頭,牽著沈千幸的手走進勤政殿。
皇上手中正執了奏折在看,聽著走進殿內的幾串腳步聲,也沒有立時抬頭,而是兀自批閱著奏折,君之朱批在奏折上圈圈點點了一會,才抬頭隨意掃了一眼,很是氣定神閑的模樣,看著眾人道:“嗯,怎麼一塊來了?可是有事?”
方琳琅最先沉不住氣,見了皇上眼神都變了,上前一步單膝朝皇上跪下,抱拳咬牙道:“臣女此番前來,是請求皇上賜慧妃董氏和五王爺顧寧死罪!”
室內猛地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的寂靜好似一尾漆黑的遊魚在所有人的心頭遊蕩。
沈千幸漠不關心地站在顧辭身後,眼觀鼻鼻觀心,樣子很是冷漠,也對這室內明顯的風雨欲來的氣氛毫無感覺,仿佛就是個不存在於世間的人。
“放肆!”皇上在定定看了方琳琅一會後,終於震怒,一把將手裏的奏折摔在方琳琅腳邊,臉上因為暴怒的神色已經是有些扭曲,他指著不為所動的方琳琅吼道:“你可知朕完全可以因著你這句以下犯上的話而屠戮了整個西京方府!”
天子震怒,方伺和沈淮安也立刻跪了下來,隻是這一跪,已經完全是沒了往日尊重,而是隨便得近乎是敷衍的程度。
沈淮安抱拳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事出有因,望皇上聽一聽這道因緣在下旨命臣等赴死也不遲。”
方伺卻是一言不發,隻是直直的麵對聖顏,眼中壓抑著一股明顯的腥氣。
“說。”皇上的聲音急促,還有著一股明顯不會輕易消散了的餘怒。
“臣女先前同千幸在長街遊玩,無意間衝撞了慧妃董氏的轎攆,由此受慧妃董氏相邀進入昭陽宮閑話。”方琳琅一字一頓,字字都在齒間打磨得甚是淩厲充滿憎恨,“慧妃董氏以好茶想待,閑話片刻似乎同臣女二人很是投機,借口換服製進了內殿。但沒想到臣女忽然就中了噬魂散,渾身無力不說,更是神誌模糊起來!昭陽宮內的侍衛甚至刀刃相向,將臣女二人逼退回昭陽宮,此時五王爺顧寧進來,不僅出言輕薄臣女,更是動手非禮,如此險惡用心臣女斷然受不了這樣的摧折!望皇上為臣女做主!”
禦座上的人很是安靜。
方琳琅卻沒斷了敘述,繼續氣憤填膺道:“臣女的婚事是皇上親指,不日便要嫁入將軍府同溫侯沈淮安完婚。慧妃董氏和五王爺顧寧合謀,顯而易見的是要毀了臣女的清白,毀了這樁婚事。更是在伸手抽打皇上的臉,這等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東西,無視宮規,不顧我方家與沈家的世代忠良,臣女請求皇上降罪賜死,不行嗎!”
她用上了逼問的語氣,更是搬出了沈方兩家的背景來,顯然的是在逼迫皇上權衡,究竟是忠臣良將重要,還是一個沒用的兒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