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作為江淮宣撫使的張浚有沒有采納這條建議呢?張浚的回答挺有意思,他說:“某隻受一方之命,此事恐不能主之。”(《朱子語類·論兵》)這是我恐怕不能做主,我隻負責統領江淮各路的兵馬。張浚的這個回答看似沒什麼問題,實際上,隻要細心一想,大有推脫的味道。盡管,辛棄疾的計策是需要調動南宋各地的兵馬,但張浚你作為江淮宣撫使,宋孝宗又使如此的器重你,難道你就不能向宋孝宗說明,促成辛棄疾的這個戰略構想?
因此,我認為張浚壓根就不完全相信辛棄疾,或者是看不起他。當然,我絕不是亂說,張浚這個人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誌大才疏,報複心強。當年嶽飛、韓世忠等人,那可是讓金兵嚇破了膽。再看看這個張俊,當時他為宰相,被宋高宗派去都督各路兵馬。在出發前,他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大言不慚的說,皇上您請放心,我這一去定當掃清通往汴京的道路,您就安心的等著去汴京過元宵節吧!
這張浚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要這麼容易對付金兵,那嶽飛還不早就把他們給解決了,還等著你張浚去?嶽飛聽到張浚說的這番話後,心裏估計笑得不行,說這小子是不是在說夢話喲!後來,嶽飛之死,張浚也脫不了幹係,他曾認為嶽飛恥笑過他。你說,像這樣一個人,他會相信辛棄疾?他會看得起辛棄疾?
現在,我們不禁要問,既然張浚在推脫辛棄疾的建議要求。那麼,張浚後來北伐成功了嗎?沒有,而且敗得很慘,符離兵敗讓南宋損失慘重。因為這次失敗,張浚被排斥出朝廷中央,主和派勢力重新抬頭,秦檜的親信湯思退等人開始掌權。
辛棄疾對此感到極度鬱悶。隆興二年,即公元1164年,辛棄疾抑製不住心中的抑鬱與悲憤,寫了一首名為《滿江紅·暮春》的詞,在詞中有這樣兩句發人深思,“家住江南,又過了清明寒食。花徑裏一番風雨,一番狼藉。”這兩句話,表麵看來是辛棄疾對江南風光的描述,大有憐惜風雨中的凋零之花。但是,細細想來,這是辛棄疾在感歎自己南歸後,空有一身抱負與本領,卻無以施展的落寞心情,同時,也隱藏著一種悲憤的心情在裏麵。那種“一番風雨,一番狼藉”、“暗隨流水去”以及“寒無力”的局麵,著實讓人痛心疾首啊!
然而,辛棄疾並沒有長時間的沉浸在這頹廢的心緒中。很快,他又振作起來,根據當前的形式,寫下了著名的《美芹十論》,這可看做辛棄疾的第二次獻計。
《美芹十論》到底闡述了什麼呢?對此,我的總結如下:
1.針對當時流行的金軍不可戰勝的觀點,辛棄疾客觀的指出,金國表麵看來很強大,實則屬於“外強中幹”型。為什麼這樣說,首先,金國對待其子民采取的是嚴酷壓迫的政策,這必將導致國內上下階級的不和,一旦發生重大的戰爭,金國內部必然會大亂,進而牽製金國的兵力,耗費他們的財力及物力,這是一點。
另外一點,金國的領導階層矛盾也不少,特別是貴族與大臣之間勾心鬥角,相互殘殺的現象屢有發生,這顯然對南宋有利。因為,這可是金國的一大隱患。再者,金國不正是因為出了這事,而導致宋軍取得采石磯大捷麼?因此,金國被打敗是遲早的事。
2.堅決否定“南北有定勢,吳楚之脆弱不足以爭衡於中原”這一荒謬說法。當時朝廷內部有這樣一種觀點,認為南北之間的局勢是定了的,不可扭轉,因為從三國時的吳國到南唐,他們的滅亡都是被那些占有中原的國家給滅了的。現在,南宋的情況就更當年的這些國家一樣。對此,辛棄疾指出,南宋的情況並非如此——
首先,金國內部不穩,各種矛盾在日益加大。
其次,無論是被就能過占領地區的漢人,還是目前南宋國內的漢人,他們的心都是向著大宋的。換句話說,民心有利於南宋。
最後,從來沒有哪一個少數民族能夠長時間的通知中原地區。
因此,南宋完全可以進取中原,而後統一中原。
3.堅決反對和議,認為和議是“膏盲之大病”(《美芹十論·前言》),是“助秦自攻”。並給出北伐策略(《美芹十論·自治》)
辛棄疾認為,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很多戰事的失敗都是由於求和導致。抗金的鬥爭史殘酷的,而那些對軍事一竅不通的人,隻要看見已有失敗就以為是禍害。這些不開悟和不可靠的人是“病的不輕”,他們是為了一時的安穩,以而割地、歲貢求和。這斷不可取,真正可行的策略就是分散金國兵力,奇襲山東,然後以此為根據地進軍中原,威逼燕京。
4.抗金恢複議不是個人私事,而是明智君主與一切有膽有識的人士共同的事業,並提出“古今有常理,夷狄之腥穢不可以久安於華夏”的政治口號,用於鼓舞士氣。
辛棄疾的《美芹十論》表現出了他獨到的政治眼光、軍事策略以及敏銳地分析能力。在完成《美芹十論》後,辛棄疾將之寫成奏章的形式,上書宋孝宗。然而,遺憾的的是,根據《宋史·辛棄疾傳》的記載,宋孝宗以“講和方定,議不行”給否決了。隆興二年十二月,即公元1164年,宋金簽訂了和議,史稱“隆興和議”。具體內容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