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區長,你不覺得今天晚上這兩個電話有點奇怪嗎?”夏思雲道。
“怎麼,你說說理由。”
“你看啊,第一個電話,雖然咱們不知道她在跟什麼人通電話,卻張口就要把人家搞下來。這似乎不大符合組織程序啊?撤掉一個縣委書記,首先得調查吧?就憑一盤所謂的錄像帶?這是其一。第二,張老那麼大的幹部,一般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一個這樣身份不清的女人吧?就是打電話也都是讓秘書打,實在熟悉的才親自通話。還有啊,他那個級別的人,會和一個沒見過麵的基層幹部通電話,而且還在電話裏做些承諾,不符合邏輯嘛。”夏思雲分析著。
丁辰聽著,不住地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他扭頭看我:“天佑,你覺得呢?”
我道:“如果她是個一般的混子,咱不跟她來往就是了,可是,以往也聽說她辦了一些事,所以,咱們也不能就憑今天這兩個看起來有些奇怪的電話就斷定她是騙子,大哥,你說是不是?”
丁辰點點頭,示意我接著說。
我接著道:“現在有些騙子屢屢冒充各級領導行騙,無非是看準了時下的行情,深知當今官場之中,既有人善於將官帽當成牟利的商品,更有人為撈到一官半職而一擲千金,花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大哥現在要動一動,這心情我是理解的,但這個徐筠是不是能辦事,大哥你還真得要小心。”
“嗯!”丁辰沒說話。
“既然大哥今天給了她一張卡,咱們就算是拋塊磚吧,萬一這個女人能辦成事兒呢?”我道。
官場中,諸如權錢交易、跑官要官、貪汙受賄等等腐朽腐敗行為,為何屢禁不絕,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官場中的很多“潛規則”在作怪。比如說一些騙子打著國家領導人親戚的旗號或冒充某某重要領導人的身份,對某些官員進行詐騙,常常會一騙一個準。究其原因,這些騙子正是利用了官場諸如“不跑不送,原地不動;隻跑不送,平級調動;又跑又送,提拔重用”等的關係學、摸準了某些官員求官心切的心理。
丁辰皺著眉頭:“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管她是不是騙子,這筆錢就當我打麻將輸了。”
回家的路上,忽然接到範梅梅的電話。
“你在哪裏啊?”她的聲音有些像感冒了。
“哦,我正在去談一個事。”我回答。我注意夏思雲看了我一眼。
“哦,我剛從香港回來,在火車上,我想見見你。有些話想跟你談談。”她的鼻子似乎塞了。
“真不好意思,這是個很重要的商務談判,我必須得去。這樣,我叫夏總去車站接你好吧?”我盡量把聲音放柔和。
“那就算了,我自己打車好了。”
“別啊,你去香港一定買了很多東西,上出租不好拿,我叫他過去。”我道。
看車已經過了上海賓館,我叫夏思雲在路邊一個公交站台旁停下。
我說:“你去羅湖接一下範梅梅,然後把她送回家。對了,你打個電話給葛正紅,跟他一起吃個宵夜。”
“天總,你怎麼不親自去,你倆出現了什麼矛盾?”夏思雲問。
我沉吟了一下:“老夏,她這事我也不知道咋辦?她要在香港買房子,王兆瑜已經答應了。可你知道,她在國內的名氣也不小,我怕她一旦是在香港買房子,就會惹麻煩。”
夏思雲問:“就為這個你躲她?”
我歎口氣:“王兆瑜把紅臉唱了,現在叫我去當惡人,我還沒想好怎麼麵對她。”
“嗯,是這樣啊。那等一下,我跟葛正紅做做她工作?你知道她現在跟葛正紅關係不錯,有時候還一起逛逛街什麼的。”夏思雲說。
我道:“刻意地去提這件事肯定不行,你要明白,買房子的事她隻跟王兆瑜講了,跟我都沒說,你們要提這事肯定不大妥當。”
“你也太小看我跟我老婆了,我們會笨到直截了當地對她說:你不要在香港買房子了,天總怕出問題嗎?”夏思雲切了一聲。
我對他說:“等下他要是問我明天去哪裏,你就說我去天都。”
“你總這麼逃避也不是個辦法啊?”夏思雲問。
“有時候在沒有一個好理由的情況下,迂回恐怕是最好的辦法。”我下了車。
站在路邊,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我忽然覺得這個城市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