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懶兀術是個有抱負的人,他本名原為那懶方正,可是他給自己改名做了那懶兀術,隻因為他立誌要成為當年提兵兩萬便攻破北宋東京汴梁城,最後還生擒了宋國徽、欽二宗的完顏兀術那樣的真英雄。那懶兀術向來不喜歡做無意義的事情,這一點從他當日雖然任務失敗,但是還是沒有殺求援的官府官員和同樣卷在龍門客棧的李軒風等人泄憤便可看出來。
所以那懶兀術始終覺得此刻應該先去跟完顏納方彙合,而不是急著去虐殺仙人台宋軍泄憤……因為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股宋軍並不簡單,指不定暗地裏便埋伏了什麼,金軍們馬快,又不怕這些宋國攪屎棍跑上天去,幹麼非要急吼吼的前來接戰?
金軍營帳內沸反盈天,沉靜不語的那懶兀術便顯得尤為惹眼,這情景落在蒲察新的眼中自然覺得他更加可疑。“那懶將軍怎麼不說話?”蒲察新慢悠悠的問道。那懶兀術一驚回神,心中腹誹道:“我已說了要回軍去與完顏納方將軍彙合,可是你聽我的麼?”嘀咕歸嘀咕,那懶兀術還是恭恭敬敬道:“蒲察將軍,某家覺得這股宋軍動作詭異,咱們還是謹慎些好。”
“是不是覺得眾目睽睽之下某些人沒辦法去通風報信所以心中很著急以致亂了方寸,便隻好住口不言啊?”蒲察新不陰不陽譏諷道。那懶兀術頓時漲紅了臉,大聲問道:“蒲察將軍此言何意?”
“宋軍癡心妄想,還想眼見戰事不利便轉身逃走,可是女真勇士的駿馬難道還跑不過他們麼?那懶兀術,本將軍命你部休得拖延立即進攻,這便是本將軍的意思!”蒲察新並沒有接那懶兀術的話茬,隻是狠狠的發出了命令,隨即目光灼灼望向那懶兀術。那懶兀術心中無愧,目光坦蕩的與蒲察新對視片刻,蒲察新狀似不覺的陰笑道:“怎麼,那懶將軍不願意?要不要本將軍去給你請示完顏納方大人的帥令?”再拒絕下去那可就要坐實了怯戰之名了,那懶兀術聞言氣勢一泄,隻得不情不願的拱手恨恨道:“不用,某家遵命便是!”
那懶兀術所部睜大眼睛,七繞八繞後終於到了一條緩坡,有如驚弓之鳥的那懶部見山間並沒有埋伏,一萬餘人均悄悄鬆了口氣,當下便鞭如雨下直撲仙人台。蒲察新倒也沒有掉鏈子,緊隨其後便跟了上來。
李軒風將部隊一分為二,他自己帶了一萬人正卡在仙人台與緩坡交界處的灌木叢中,緊張的心髒呯呯直跳。他選得這個位置極其陰險,因為仙人台上正有一座空營在那裏,金兵們的目光理所當然的便被吸引了過去,畢竟誰也不會放著眼前的敵人不去關注,反而盯著右側一片灌木疏林細看。
如今那懶兀術所部官兵剛剛走過扭曲的山路到了緩坡,這裏利於騎兵作戰,貌似是有助於金兵戰力的發揮。可是金兵們膽戰心驚的才堪堪走到這平坦的道路上,心氣神兒難免會稍微放鬆,至弱轉化為至強,中間總是存在一絲破綻的,李軒風便敏銳的抓住了這絲破綻,在緩坡上的金兵們紛紛扭頭看向左上側的“宋軍大營”之時,一聲斷金裂石的大喝“放箭!”便自李軒風喉間脫口衝了出來。
一片怵人的“嗡嗡”之聲響起,整個天空都為之一暗。那懶兀術甚是警覺,他暗道一聲“不好!”大聲喝道:“有埋伏,下馬舉盾!”說著便立刻一個“懶驢打滾”翻到了馬腹之下。他這是反應快的,雖然部下有所傷亡,可是他自己卻是毫發未損。蒲察新枉稱“智將”卻沒有這個覺悟,他大聲喝令道:“不用怕,衝上去,給宋狗一個厲害瞧瞧!”說罷當前舉起皮盾向前衝去。
在蒲察新想來,宋軍遠路而來能夠攜帶的輜重必然有限,最多兩三輪箭雨下來箭支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隻要自己扛兩輪箭雨過去能與宋軍近戰,還怕不能將他們的屎都打出來?蒲察新計算的挺美,可是他心情激蕩之下卻忽略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雖然他忘了,可是那懶兀術卻沒有忘,所以那懶兀術在箭雨中活了下來,蒲察新卻被當場射成了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