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華仔細看她,然後緩緩舒了一口氣,也笑開了:“說的老氣橫秋的。”
“能不老麼,尋常咱們這個年紀的人,差不多都該操心兒女的親事了,下一輩人的故事都早已經開始,我再矯情下去倒顯得不倫不類了。再說,無論當初如何,現在什麼結果,都不曾後悔過。既然無悔,過去心裏的坎兒就好了。”
“但是,僅止於此。”競華接道。
含之站在院中,逆光而笑:“對,僅止於此。往事如風散,故人舊事,我記到今天就夠了。緣分本就是深深淺淺,惹得人癡癡怨怨,其實若修不來一輩子的緣分,誰又該為誰活一輩子呢。”
競華了解含之,聽她如此言語,自然也分辨出她說話是否真心,她慢慢放下心來,心思一旦放鬆,語氣也隨意許多:“那裏陽光正好,咱們坐著說話。”尋個舒服的地方,兩人都坐下了,競華才開口問道:“說罷,早想明白了,怎的還讓我擔心幾個月?”
“不是有些事會亂糟糟的不想去應對麼。”含之清軟說道。
競華疑惑看她一眼,瞬間又想明白她話中意思,手朝一個方向指了指:“你說的是宮裏的動靜?”
含之笑了笑,沒有接話。
競華卻點了點頭,道:“也是,當時明裏暗裏那麼多人算計著利益,盤根錯節的關係擾得人心煩,你當時正處在風頭上,若不是那病怏怏的樣子讓她們有所顧忌,皇上又嚴令不許旁人擾你養病,估計你現在半點清靜也偷不著。”
這話倒是沒一點假。
荊夏玄幽對戰三年,各國兵力物力都損了不少,百姓心裏不說,哪個有親子朋友在戰場的不揪著心數日子呢?如今能休兵議和,雖沒爭個輸贏,到底也不是喪權辱國的結果,合國上下大抵還是很滿意這種結果的。
因此上,夏元琛先行帶兵還朝的日子,宛京著實熱鬧了一番。
而隨著邊關將士回來,邊關一些事情也漸漸傳開,尤其是莫名出現在邊關,對議和起到一定作用的白含之,自然,夏元琛親口承認的白含之的身份,也不是秘密。
當時宮中會如何反應,即便這幾個月含之足不出院閉耳不聞,也能猜出幾分,自然少有人能容得下她成為一國之貴妃。
畢竟,她的過去很多人心知肚明,而夏元琛自登基以來,除皇後外,家世不錯且孕有一個皇子的謝靈姝才不過是個妃位,而後宮之中,僅在皇後之下的貴妃之位,哪個不想納入囊中?如今反被一個罪臣之女且無子無功的宮女給搶了去,就算是皇上聖旨,怕也有人不服。
而且,皇上那道聖旨就是他的態度,皇後中間倒沒有起什麼波瀾,但太後那裏,壓下了聖旨,卻也一直沒有透漏她的意思,要不,宮中也不會到現在還有人活動著心思。
“皇上立你為貴妃那道聖旨可沒有收回的意思。”
含之懶懶靠在欄杆上:“不收回就不收回吧,他若給,我就承著,橫豎他不會害我。”
競華瞬間坐直了身子:“你認真的?”
含之凝神想了想,點點頭:“這種事開玩笑也沒意思。”
隨雪安排好一些事情後,正好從暖房走出來,看見含之和競華坐在院子裏,有些吃驚,看她們說笑神態很是輕鬆,不由也鬆一口氣帶笑快步走過來:“姑娘,要不要奴婢準備些小點心?”
“就稍稍坐會兒,用不著準備。”含之笑著擺擺手,“隨雪,你剛才去暖房了?”
“近來太後皇後接連送了好些花,奴婢都安排到暖房了,太後剛又命人送來幾樣,奴婢就跟著送過去了。”隨雪笑著回答,“郡主特意請了人打理,奴婢剛才看時,有兩樣不常見的花正巧開了,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吧,太後賞賜,我也該去謝恩,隨雪,你去幫我準備一套衣裳。”
隨雪答應一聲,又聽競華吩咐一句:“衣裳要稍正式一些,別太素淡了……唔,也別太鬧了。”
隨雪笑道:“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