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青的《秋色賦》一掃古人垂暮之氣,以熱情的筆調,描繪出一幅燦爛絢麗的秋景,歌頌了社會主義蓬勃時期的社會風貌。

開篇作者以強烈反差的效果繪出兩幅畫麵。

“時序剛剛過了秋分,就覺得突然增加了一些涼意。”蔚藍的海比以前更藍了;高遠的天比以前更高遠了。一派秋意,作者客觀地描寫出秋色以後,立即引出了古人對秋的感覺,歐陽修在《秋色賦》中把秋描寫成肅殺可怕,淒涼陰沉的。可是在作者自己的眼裏:“秋天比春天更富有欣欣向榮的景象,秋天比春天更富有燦爛絢麗的色彩。”

文章一開始作者僅以不長的篇幅就給人們留下了反差極強的兩幅的秋的圖畫。然後以豐厚的筆墨大肆地鋪寫秋的欣欣向榮與燦爛絢麗。

作者首先以自己的所見來客觀地描寫絢麗繽紛的大好秋色:西山窪裏的一片柿樹;膠東半島上金色的小麥和金黃色的穀子;煙台西沙旺金光閃閃的大金帥蘋果;威海市陶家夼掛滿大街兩旁和上空淡綠色、紫紅色,米黃色的葡萄……一派成熟,一派昌盛,一派繁榮。繼而從人們對果實的珍視與愛護推出這豐收不僅僅限於物質上,更重要的是精神品質上的豐收。從而在文章開始那幅反差極強的自然畫麵上又展現了另一幅反差極強的精神畫麵:古人眼中的秋是“其色慘淡,煙霏雲斂……其意蕭條,山川寂寥”的淒涼景色;是“渥然丹者為槁木,黟然黑者為星星”的悲秋情緒。而我們眼中的秋是“令人喜愛”的,“令人心醉”的,是萬紫千紅的豐收景色和奮發蓬勃的繁榮氣象。

作者在文章中始終把握著對比,將古今對秋色的描繪與認識貫穿全文,在對比中將我們時代秋的成熟,秋的昌盛,秋的繁榮描繪得極為豐實。

作者的筆猶如一支神力無比的魔棒,牽引著讀者和他一起移步換景,在秋的王國裏遨遊。或讚歎、或欣喜、或愉悅、或心醉,悉聽所使。時而情隨景移,時而富情於景。在層層深化的意境描繪之後,信手拈來“不行春風,難得秋雨”一句諺語,一語點破社會主義製度是產生歡樂繁榮與高尚道德的沃土這一主題,從而達到完美的藝術升華。至此,文章開頭“我不明白為什麼歐陽修筆下的秋天那樣肅殺可怕”的疑問不言而明。前呼後應,自然順暢。

仔細品味這篇散文,我們不難感受到一種熱列的赤子之情融貫始終。雖未直抒,但字裏行間卻隱含著。這樣,文章就顯得深厚高遠,耐人尋味。

萬斛珠璣。

峻青。

前幾年,有朋友從膠東故鄉來,帶給我一包小石子,說是從蓬萊的月牙灣揀來的。這石子光滑圓潤,大多呈白色,像白玉一樣晶瑩潔白,有的上麵有紅色或黃色、綠色的花紋,也有一些全身都是紫紅色的,或桔黃色、碧綠色的。玲瓏剔透,像一堆色彩絢麗的珍珠,煞是好看。

我向來喜愛小石子,記得剛到上海時,那是五十年代初期,一位從南京調來上海的詩人,送了我一小碗雨花石,我如獲至寶般地喜愛得不得了,把它用水浸在碗裏,放在我的書桌上麵,時常欣賞它。聽人說,這種雨花石,是烈士們的鮮血染成的,由此,我對它喜愛之外,又加上了一層崇敬之意。每當我寫作累了,或者有些懶散的時候,一看這雨花石,立刻就精神煥發、自強不懈了。後來,到雨花台,也曾去尋找和挖掘雨花石,但卻一無所得。

老鄉告訴我,蓬萊的這種石子,在月牙灣裏,多得很,不需費力,就可以拾到很多。我聽了,有些將信將疑:如此珍貴物品,怎的會能車載鬥量呢?

這次來到了蓬萊,熱情的主人向我介紹蓬萊八大景時,其中有一景叫做“萬斛珠璣”,說的就是月牙灣和那裏的石子。這樣一來,就更引起了我一登這寶地的強烈願望。

我們從蓬萊乘船來到了長島,第二天清晨,就從長島賓館乘車去月牙灣。月牙灣在長島的北端,兩行尖尖的山角,像兩條臂膀似的,分別伸入東西兩邊的海裏,當中的海岸線,向著裏麵凹起,形成了一個弧形的海灣,宛如一鉤新月,因此就叫做月牙灣。

這一天,海上的風很大,碧藍的海麵上,滾動著一排排雪白的浪花,而在靠近岸邊的地方,一排排長長的巨浪,像一道道綠色的山嶺,嶺脊上,頂著白色的浪峰,惡狠狠地向著岸邊撲來,砰然一聲,隨著一陣雷鳴般的轟響,炸起了幾丈高的雪白的水花,一陣大風吹來,這炸成了泡沫似的浪花,像一片片瀑布似的,從空中降落下來,隨風飄散出去,一直飄灑得很遠,那煙霧似的水沫,在清晨的陽光下,幻出了一道弧形的、色彩絢麗的彩虹。接著,那撲上岸來的浪濤,就拖著它那白色的身子,發出由那無數水泡破裂時響起的噝噝的叫聲,徐徐地向著海裏退去,退去,又重新積聚著力量,等後麵的一排大浪湧將上來的時候,它又躍身而起,與這新來的大浪融為一體,重又惡狠狠地向著岸邊撲來。於是,又是一陣雷鳴般的轟鳴,又是炸開了幾丈高的雪白的浪花……

這情景,壯觀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