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3 / 3)

“天哪!他居然穿過去了!”埃娜的驚呼聲讓我也不禁對雪城日肅然起敬。如此密集的火球群迎麵高速飛來,他居然能夠輕易便從中穿過,如此身法真是令人歎服啊!

“大日心法的確是名不虛傳,居然能模仿出電係的高級身法。看來卡城想要贏雪城日,除非他學會了他師父的那招燒雞劍法才有可能吧。”校長捋著胡子笑嘻嘻地說著。埃娜見我滿臉疑問,便笑著解釋道:“雷迪有一招專破電係身法的絕學,叫做火鳳散羽,嗬嗬,沒毛的火鳳凰可不就是燒雞麼?”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卻見埃娜呆呆地看著我,傻兮兮地我笑著說:“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可愛呢!嗬嗬……”說著,她伸出纖細柔嫩的食指抹掉了我鼻梁上殘留的奶油,在我以為她要將奶油彈落到地上的時候,她卻將食指放進了自己口中,輕輕吮了起來。

就在我正看著埃娜發呆的時候,半空中的雪城日和卡城也正打得不可開交。雪城日的冷月無聲已經全力施展了開來,親身感受並使用過冷月無聲的我,完全可以想象出那道冰冷的寒月突然撞碎卡城劍上真氣時帶給他的措不及防和震撼,這種震撼直接的效果就是讓他愈加的不敢相信自己,能不能接住下一道來無影去無蹤的那道寒月。果然,在卡城的劍勢接連幾次走形後,他便已經開始向遠處退去,黑暗中我並不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從他揮劍動作中極微小的不協調便能看出,他已經開始驚慌失措了。

可是雪城日真的就隻會這一招麼?他代我出戰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阿冰吧,他還不至於笨到希望我在決鬥之前看穿他所有的底細。想給冬劍家立威麼?已經脫離冬劍家族的他,難道並不像他自己說得那麼絕情?

正胡思亂想著,卻看到雪城日那原本沿著弧線下落的身體突然一陣巨顫,接著就一個轉折斜斜地從空中墜落了下來。在周圍的一片驚呼聲中,我也驚訝地發現他的嘴角竟然滲出了一絲血跡。雪城日居然受傷了?!

此時雪城日落地的動作雖說不上狼狽,卻也早沒了初時的那分飄逸靈動,遲滯的動作和落地時發出的沉悶聲響讓我明白他受傷頗重。而此刻卡城也因真氣不繼而從空中徐徐落下,卻離雪城日差了足足有三十多米的距離。如此遙遠的距離居然能用劍氣重傷雪城日,而且都沒看到他是如何發出的這道無形劍氣啊!

震驚過後,注視著卡城的我心突然狂跳起來,隻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興奮的等待著什麼一般。右手已在不知不覺間握上了劍柄,心中似有無數聲音在不停呐喊著:“衝上去,打敗他!衝上去,打敗他!……”

好不容易才鬆開差點不聽使喚的右手,當我將視線轉移到已被眾多關切的少女圍得密不透風的雪城日身上時,心頭的那股衝動才漸漸平息了下去。

“他中毒了……”埃娜回來告訴我的時候,額頭緊鎖,眼中帶著一連串的疑問。

“解了沒?”

“我隻能暫緩他的毒氣運行,要想真正解毒,我還沒那個本事。”埃娜無奈的搖搖頭,“不過冬劍家族不可能連個會解毒的大夫都沒有吧,雪城日自己大概也能將毒給逼出來的。”

“奇怪,他怎麼會中毒呢?”看完雪城日後回來的校長納悶的歪著頭,也猜不透這其中的奧妙,“就算是酒裏有毒,可我們並沒有中毒啊!”

我沉默不語。看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又是蝶葉蘭的傑作了。她恐怕是預先在雪城日附近的所有酒中都下了毒,隻是這種毒如果不運功比武的話就不會發作。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個蝶葉蘭的心機可就深得讓人感到恐怖了。

是不是這樣,還要看有沒有這種毒了。我問埃娜,埃娜想了一下才說:“有倒是有,不過這種毒現在恐怕已經很難見到了吧。天堂島的夢蝶穀中有一種開藍花的小草,它的根就有這種毒性,而且根汁無色透明,還帶著股清香,吃下去的人恐怕連做夢都不會想到它居然是毒藥。看起來,雪城日中的的確是這種毒了。”

不過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雪城拓烈居然沒有出來探查他孫子的傷勢。此刻我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因為下一個即將出戰的,就是我。

看著遠處默然不語的卡城,此刻的我卻沒有了剛才的那股衝動。大概是因為知道雪城日不是被他打傷的緣故吧,我暗自嘲解著,緩緩朝他走去。

雪城日已經被侍者扶到了場邊,正被一群嘰嘰喳喳的少女們煩得皺著眉沉默不語。他是在氣惱自己沒能打敗卡城麼?不過剛才卡城已露敗相,若雪城日不是突然毒發,恐怕他現在也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了。

“休息夠了麼?”我衝著卡城輕輕地問了出來。

“哼,對付你,我還用不著。”卡城此刻的臉色相當難看,也難怪口氣會越來越差。

“你還不是我的對手,我看這場決鬥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會像雪城日那樣等著他先出手的,一開始我就會拚盡全力地去對付他,別說什麼赤漠火雲天,就連他想發出火龍來擾敵的機會我都不會給他。

“哈哈哈哈!小子,你未免也太狂妄了點吧。就算我不是雪城日的對手,對付你也是綽綽有餘了。”卡城誇張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狂妄和不甘,讓我想起了雪城月那甜美絕麗的笑容。如果位置對調,我恐怕也不甘心就這麼在情敵麵前認輸。

情敵?我暗自苦笑一下。雪城月能接受身為冷羽的我麼?

“拔劍吧,不過如果你也中了毒的話,最好早點說,不然打到一半就倒下去了,可別說我的劍沒長眼楮啊。”卡城嘲諷著,嘴角略微勾起,似乎在笑,眼神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我無奈的拔出劍來,左右揮了兩下,故意詢問他道:“可以開始了麼?”

卡城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他的頭還沒點完,我就已經身在半空了。

冷月無聲!

看似隻刺出一劍,我卻在劍尖的微顫中瞬間劃出四道冷月無聲,一道襲向他的前胸,一道襲向他的膝蓋,另外兩道則分別向他身體兩側劃去。

卡城見我出招與雪城日相似,吃了一驚,連忙照著我的出劍方位格擋,同時身體微晃,想避過襲向膝蓋的那一劍。卻聽呲呲兩聲輕響,他肋下衣衫已經被我劍氣劃破。

“好眼力!”我忍不住讚了一句,他若是身體晃動的幅度再稍稍大一些,恐怕就要掛彩了,而他躲過我刺向膝蓋的那一道劍氣更是妙到毫巔,隨著身體的輕晃,兩腿極自然地一錯,劍氣就那麼擦著他的膝蓋滑了過去。

隻可惜他此刻的身形實在太不利於後退閃避了,還來不及伸展開來的雙腿在瞬間無法向後邁步,就算蹬地後躍,提氣倒縱,身形也會露出些微的遲滯。沒有片刻的停歇,我的破塵式便已經全力出擊。

在水晶燈光的照耀下,我的劍已經變成了一泓微波蕩漾的清潭,千萬道劍氣一瞬間便在那粼粼波光中狂湧而出,朝著卡城的周身如炮彈般呼嘯著刺去。

毒素盡去的我,仿佛這幾天功力都在不斷提升中,以前的破塵式無論如何也沒有如今的這種氣勢,現在想起來,這似乎就是師父所說的:“一漾清潭萬點金”的破塵式第三重境界了吧。

此刻卡城臉上的表情已經由微微的吃驚變成了目瞪口呆。大概他做夢都想不到,他需要蓄足了真氣魔法才能打出來的諸如赤漠火雲天這類全方位攻擊的招式,我卻在發出冷月無聲後的瞬間便能揮灑出來,而且勁力強猛得超乎他的想象。

我此刻的招式正是他剛才對付雪城日的套路,如今卻被我運用得更加無懈可擊。這對於向來自負的他來說,恐怕也是個不小的打擊吧。

“火雲盾!”卡城大喝一聲,棄劍並拳於胸,頃刻間一個彩焰流竄的氣盾便從他胸前擴展籠罩了他的全身。這一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實在沒想到卡城居然能夠凝氣為實。看來火神劍的名頭不是白來的啊。

隨著暴雨般密集的氣勁踫撞聲,千萬道劍氣炸得氣盾火光四射,可就在下一瞬間,卻又重歸於寂靜,讓人回想起剛才那陣巨響仿佛竟隻有“啪”的一聲般齊整。氣盾上的彩焰此刻已然混沌不堪,隨著卡城“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手中的氣盾也跟著消散於無形。

看著勉力支撐著不倒下去的卡城,我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劍問他:“還打麼?”

卡城驚慌地閃了下身子,差點跌倒在地上,卻依然硬挺著顫聲說:“哼,當然打,老子還沒正式出招呢!”他此刻竟然連站都站不穩,顯然剛才那招已用盡了他的所有真氣。

“那好,我就站在這裏等你出招好了。”一個太過於自負的人,似乎不太可能跟我玩什麼把戲吧。

卡城想從地上撿起劍來,可那顫抖的手已經拿不住劍了,撿了好幾次都沒辦法將劍從地上拿起來。狠狠給了自己胸口一拳後,卡城終於跪在地上掩麵痛哭起來。

看著痛哭著的卡城,我長歎一口氣。功力突飛猛進而帶來的驚喜瞬間便被心中的感慨所掩蓋。慢慢走上前去想幫卡城撿起地上的劍,誰知他卻突然猛地推開了我,大吼一聲:“滾!我用不著你來可憐!”

那撕心裂肺的吼聲瞬間便勾起了我無數的回憶。止住後退的腳步,我不禁呆住了。

當我還是奴隸的時候,那無數死在我劍下的猛獸們,死前也曾都發出過類似的吼叫聲,那雙眼中的痛苦和不甘,總是讓我的心,一次次地痛到痙攣。最讓我難以忘記的一次,一頭腹脹如鼓的雪獠巨狼曾三番兩次將我逼入絕境,臨到最後卻還是被我一劍剖開了它的肚腹。它臨死前的嘶鳴聲淒厲懾人,瞪視著我的雙眼卻漸漸變得悲哀無比,我這才看到它那鮮血淋漓的腹中竟有三四隻微微蠕動著的小狼崽。當時那四周如潮水般的歡呼聲,和巨狼漸漸消失的悲鳴聲,讓我呆立良久,滿腦子裏都在問著一個幾乎讓我窒息的問題:我死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會如此的歡呼呢?

不知何時,埃娜已經走到了我的身旁,看著卡城踉蹌的身影消失在廣場的那頭,她衝我微微一笑道:“贏了之後就開心點吧,別愁眉苦臉得好像輸了似的。卡城剛才那招火雲盾已盡得雷迪的真傳,可惜他功力還不夠,不然也不會敗得這麼狼狽了。”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回頭看看燈火通明的宮殿中,依舊是那麼的熱鬧喧囂,人頭攢動。雪城日的中毒,卡城的落敗,似乎都成了他們此刻津津樂道的談資,卻沒有一個人在乎落敗者的感受。回想起競技場中那無數看著我們在死神麵前奮力掙紮卻依然大聲喝彩的人們,這些人和他們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埃娜,我想先回去了。”看著那些人,此刻的我竟渾身不舒服,感覺連多呆一刻都分外的難受。校長吩咐的任務,就讓他自己去頭痛吧。

剛要走,埃娜卻拉住了我的手臂,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我,仿佛在詢問我為何連告辭都不說一聲就走,接著慢慢低下頭輕說了聲:“我,我和你一起走。”就不再說話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之極的叫聲:“龍羽!”

我渾身一顫,停下了腳步。雪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