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蒼山脈位於大秦帝國北界,莽蒼十二危峰終年飄雪凍土。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擋者北原沙國連年進犯的野心,也為帝國北方三省的發展提供了大量的珍惜礦石,和自然靈物,十萬林海更是少數種族的棲居地。
十萬林海邊界,千仞峰峰頂,兩道人影艱難的行走著,與左邊貢哈雪山同源,終年風寒勁草,飛雪如鵝毛,險峻高拔!
風雪中隱隱可見兩道身影似是少年人,一人身著黑色短衫露出已經頗為健碩的手臂,一頭黑發泛著金光在風雪中亂舞,主人毫不在意。越顯狂放不羈!
另一人短短的黑發,一襲白袍納衣竟與風雪融為一體,在前擋風。
自從陳聽在山道上哇哇叫被風雪灌了一嘴之後,他就慫了,死命的跟在王葉背後,寸步不離!
峰頂入耳皆是寒風呼嘯,冰雪飛淩的聲音。終年凍結的土壤上覆蓋著厚厚的冰雪,王葉隨意走了幾步盤膝坐了下來,陳聽突然失去擋風的屏障,剛想罵娘,就差點被風雪卷走,漫天白雪中,一道金色雷光爆裂,被擊中的凍土焦黑一片。長眠的山峰因此抖了抖,
雪!崩!啦!
一聲慘絕人寰的呐喊響徹雲際!
風依舊在走,不曾停止腳步,要麼走!要麼死!
這是命,風的命…
風在天地一隅中誕生,又在所有隔絕它前進的地方死去,可能沒有很多人認真去想過風,什麼是風,流動的空氣,不。風沒有形狀也抓不到,它隻存在於人的記憶裏的微風拂麵,風也沒有足跡,大樹彎腰時才知道風曾來過。
但是現在王葉要追尋風的足跡,王葉的思緒萬千,心靈也越發沉寂,淒厲的呼嘯也漸漸消彌。眼前的幽暗似乎成了整個世界,如夜般靜謐。
慢慢的,王葉成了風,從高入天際的雲峰的一縷風氣,越過草原,攀過山嶺,走過一個個城市,一個個山村,看見春意剛深時,河水解凍金色的魚兒越出水麵,看見烈夏,山野樵夫在濃蔭下乘涼,帶走他的汗水。看見蕭瑟秋天,千萬的楓樹林枝葉枯黃散落一地,看見冷冬,身著白襖剛剛睡醒的麋鹿走出森林。眾生萬象都存在風的記憶。
王葉似乎假寐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遙遠的天邊,有虛無的世界模糊了空氣,撐開了天地,擋住了風的去路,仿佛一道結界隔絕世外,風用力吹拂著,結界紋絲不動,王葉心中微震,天柱,他拚命遠離的地方,這輩子最痛恨的地方。
日月悠長,天邊月光在轉,一念越空來此,枯黃的大道,萬千飄飛的靈光,隱藏與土壤的墓地和荊棘!荊棘墓場!
但王葉隨著風卻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高山大川映入眼簾,在夕陽下,金碧浸染,峰巒疊嶂的蒼翠似一條條的錦緞在餘暉下顯得美不勝收。山前一角一個小鎮躍遷畫上,菜園稻田相間而落,柴門扇扇開迎接夕紅把臉頰燙染。
風吹雲飄,豔紅的桃花落入如同寶石般閃耀的河水中,點開圈圈流年,隨水而流…
一個短衫少年打著哈欠,無聊的往上吹著前額垂落的白發,他頭發很長,坐下河邊的大石上,垂落在地都好幾丈長,溫暖的日光讓少年更加慵懶,盯著河邊中上下漂浮的魚漂眸光不定,口中輕喃
“魚兒呀,魚兒呀,快上鉤,我等了好久好久。”
“魚兒呀,魚兒呀,快上鉤,我好趕緊回家…”
王葉打著旋吹到少年麵前,少年突然瞪大了眼睛來了精神,開口道
“有意思,你這孩子怎麼化風了,你家大人沒教你,和天地生象化為一體很危險嗎?!”
話音一落,少年手指輕動,圈圈青光閃爍,王葉就從風中跌落出來,還是那一襲白袍納衣,隻是稍顯淩亂,王葉抱拳行了一禮,道
“謝謝二爺爺,我這是在哪”
王葉猛然怔住,這不是自己想說的話
少年一聽,臉色沉默了下來,看著王葉端詳了一會,好像知道什麼,很是奇怪道“你這娃娃說什麼胡話,念鄉啊,這是你的家,王家的小子,小心我告訴你母親揍死你!”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念鄉!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葉怔怔的站在原地,那少年突然笑了笑,不管不顧,就讓王葉坐在他旁邊…說著什麼。王葉無法動彈,也無法言語,好像整個身體都不屬於自己,隻能靜靜聽著!
少年說了好多好多,從日月山河,大地眾生,到天空宇宙,人間天堂。
良久,王葉已經聽不到那少年的聲音,眼前一切像是中了抽象的怪招,如同鏡花水月般崩碎成一道道曲折的光線,開始收縮直至一點,夜的黑暗再無光。
少年看著王葉消失不見,沉默良久,神色全是沉重,四周景象如同琥珀中的小蟲,一動不動,這裏時光不老,空間不滅。這是念鄉鎮,遊子最牽掛的故鄉…
河麵上的魚漂動了動,少年回神,好看的鼻子顫抖了一下,帶著滄桑,帶著難以言喻的悲愴,道
”命運之輪旋轉不息,生與死亦輪回不止!魚兒呀魚兒呀,快快來吧,讓遊子快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