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距離南京府不過四十餘裏,烏啼馬快,但畢竟有馬六,小珠以及吳芸兒的幾個隨從,車行緩慢,加上沿途有河水橫亙,及至等到幾人到達南京府後,已經是亥時將近時候。
吳芸兒不認識路,雖然騎著烏啼馬卻不敢縱情馳騁,加上河水攔截,大感惱怒,進了南京府城門,臉色頓時一變,不複路上那一副不盡興的鬱悶模樣,笑嘻嘻的看著樂文謙:“樂大哥,去我家住吧,烏啼馬放在我們家裏,保證保管的非常好。”一句話已然將心底的想法泄露。
“不了,吳小姐,我們還是就此分別吧。”樂文謙看了一眼吳芸兒手上那個銀戒子,淡淡道。
那銀戒子是樂文謙畫出後世那些經典戒指的圖樣讓銀匠打出來,送給柳月英的。結果柳月英將那枚戒指送給了甄琰,而後樂文謙隻能再打造一枚送與柳月英,不料這枚戒指居然到了吳芸兒的手上,很明顯是柳月英送的,心裏清楚柳月英打著什麼主意,哪裏還會和吳芸兒過於親近?
“不行,我不想和烏啼分開,如果不讓烏啼跟著我,那我就和你一起,你們住客棧我也住客棧。”吳芸兒叫了起來。
“小姐。”一個仆役連忙叫了起來:“小姐,老爺已經在府上等候了。”
“吳小姐,令尊已經在家中等待,讓令尊大人久候可不是一個孝順子女的行徑。反正我就在這南京府中,相見烏啼馬有的是機會。”樂文謙淡淡道。
“好吧。”吳芸兒有些悶悶的說道,突地聲音挑高:“讓我來照顧烏啼馬吧……”見樂文謙麵色沉了下來,頓時閉上了嘴巴。猶豫了一下,緩緩走到烏啼馬身旁,輕輕摸了摸烏啼馬頭顱:“小黑,我先走了,我們過幾天再見。”
“嘶!”烏啼馬打了一個響鼻。也不知是歡喜還是鬱悶。
吳芸兒等人離開,樂文謙牽著烏啼馬,馬六背著精簡過後的行囊往另外一個方向行去。
“公子,南京府真大,真熱鬧。”馬六歡喜的叫了起來。瞧著四周勝景,眼睛不住的轉,感覺每一個東西都十分誘人,不知不覺身子繞了一圈。
馬六這般模樣,仿佛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著實好笑。樂文謙雖然麵上沒什麼明顯的驚異表情,心頭卻也感覺到陣陣激動。這便是曆史上最富盛名的六朝古都南京嗎?
放眼看去,雖然已是亥時時分,但街上遊人如織,一排排明媚的燈籠將整個南京府街市照耀,粉紅的霞光絲毫不遜於後世的不夜城。樓不似後世那般幾十層,上百曾的插入雲霄,僅僅三四層,最高不過五層,但在一座座木樓的掩映下,卻覺高不可攀,飛伸出來的簷牙似欲飛的鳥雀,鋪麵襲來。道道粉紅的光芒從樓層裏懸掛的燈籠中射出,粉紅的光霞似虛似幻,裝點著樓層也似懸浮於空中的燈塔一般。
街市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遊逛期間。女子或撐著花傘,或戴紗巾,掩不住秀麗絕倫,男子或紙扇揮舞,或佩劍腰間,導不出風流倜儻!
道路兩旁小商販叫賣聲此起彼伏,夾雜許多怪異的口音,走近身邊,陣陣喧囂,但不覺吵鬧,唯覺繁盛。
“公子,公子,你看那邊有燈籠,在飛!”馬六突地驚呼起來。
馬六這聲音有些大,街市上遊人正多,聽到馬六這話一個個頓時露出鄙夷的神色,紛紛讓開一定距離。但當瞧見樂文謙牽著的烏啼馬時,眼睛不由一亮,紛紛瞅過來。
樂文謙笑了笑,輕輕拍了拍馬六肩膀,示意無需放在心上,往前走幾步,也不理會那幾個瞧著烏啼馬雙眼放光的男子。隻見遠處的燈籠越來越近,而且沒有柔和,虛幻的燈光閃爍,一條波光粼粼的河水清楚的顯現出來。
這邊是秦淮河了,那燈籠便是秦淮河上的花燈吧!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這秦淮果然非同一般,那似煙似幻的美景果然誘人無比。難怪縱然外界硝煙四起,戰火遍野,僅僅看這秦淮夜色,便不覺沉浸其中。暖風熏得遊人醉,焉能不醉?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也變得理所應當了。
“公子,公子,你看,你看那邊,有船過來了。”馬六突地驚呼起來。
果不其然,隻見遠處一條船急速朝這邊劃來,離得近了,那船上的琴弦聲漸漸傳入耳中。
一瞬間,樂文謙身旁頓時人聲鼎沸起來,許多人紛紛朝這邊湧來。
就在這時,突地樂文謙身旁一個聲音響起:“這位公子請讓一讓。”
馬六正瞧的興奮,聽到聲音忍不住叫了一句:“我家公子憑什麼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