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月牙兒忍著笑稱是,直到那兩人走遠了才跑進屋子告訴娘親剛才的情景。沒想到爺那麼冷靜嚴肅的人也會有發愣的時候,她還以為發呆是她這種小丫頭才會做的事呢。
杜念秋才走到一半,突然又大叫:“哎呀!”
“怎麼了?”
“我忘了蕭大哥送我的花了。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回去拿。”她才要跑回月牙兒家,卻被赫連鷹硬拉祝“忘了就算了。”他可一點也不想再見到她拿著別的男人送她的東西。
“那花好漂亮呢。”她想帶回去插在房裏。
“那種東西很快就枯了。”他滿心不是滋味,不懂女人為何總喜歡那些花花草草。
“你怎麼說這種話,真殺風景。”哼,不拿就不拿嘛,真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杜念秋嘟著小嘴,捧著葡萄繼續往溪邊去。
赫連鷹悶悶的跟在她身後,他又沒說錯,把花摘下來,花很快就會凋謝,一點也不實用,隻會製造垃圾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的到了溪邊,杜念秋將葡萄浸進水裏清洗,然後將洗幹淨的葡萄一顆顆放在撩起的衣襬上,順便還吃了一顆。
“好甜喔。你要不要吃?”她遞給他一個。
赫連鷹看她遞到自個兒嘴邊的葡萄,乖乖的張口吃掉。
看在他還懂得送她葡萄的份上,她決定不要太計較他的不解風情。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嘛。
杜念秋開心的看著他吃掉她喂他的葡萄,便牽著他來到樹蔭下坐好。
“鷹,你爹爹當初為何要避居黑鷹山啊?”她坐在草地上,聽著有一聲沒一聲的蟲鳴鳥叫,丟了一顆葡萄到嘴裏和他閑聊。難得這家夥有空陪她,享受一下優閑的夫妻生活也是不錯的。
他伸手順了順她柔細的長發,“赫連家原是世代在中原經商,但時局不穩,曾祖行走絲路時意外發現此處,便舉家退居至關外,並不是爹避居此處;隻是從爹開始,才從外頭救助無辜的戰患進來。”
原來如此!難怪這兒的人雖然各族皆有,但房舍及眾人的生活習慣都和漢人差不多。杜念秋點點頭,又喂了他一顆葡萄,“聽月牙兒說,爹是武功高強的大俠啊!為何我沒聽過有姓赫連的俠士呢?”她師父的好友劉叔老愛說些大俠的故事,卻不曾聽他提過。
“爹不愛稱名道姓,不過有人替他取了個別號,喚他塞外飛鷹。”
是飛鷹伯伯啊!杜念秋這下可認得了。飛鷹伯伯和師父是好朋友,她小時候還讓他抱過呢。當時她太皮了,飛鷹伯伯放在口袋裏的幼鳥還曾被她一劍砍掉尾巴的羽毛。
該不會它就是……那天嚇她的那隻老鷹吧!
看她一臉訝異,赫連鷹問道:“你見過他?”“沒有,沒有,隻是聽過。”杜念秋連忙否認。她還沒決定要不要留在這裏,若讓他知道她是誰,到時不就沒地方跑了。“對了,爹去世很久了嗎?”
“五年了。”他望向遠方翱翔青空的黑鷹。
也就是說,他從十四歲就自個兒撐起黑鷹山了。難怪他才十九看起來卻像個二十九的老頭子,這家夥好可憐喔。
杜念秋同情心一來,便伸手環著他道:“你別太難過了。 古人說得好:早死早超生嘛。說不定爹現在已是五歲的帥小子了呢。”
赫連鷹對她奇特的想法頗覺訝異,他沒從這種角度去想過關於死亡這件事。當年爹去世時,他隻記得爹從小到大對他的教誨:男兒有淚不輕彈!於是他隱起傷痛,一肩扛下黑鷹山所有的事務。他對這裏的人有責任,而那是他唯一還能感覺到爹在他身旁的方法。
五年過去了,失去至親的傷痛仍未恢複,此刻經她一提,他卻霍然領悟,他必須讓它過去。不是忘記,而是讓它成為記憶。
“再吃一顆吧?”她再遞顆葡萄到他嘴邊。
赫連鷹吃掉它,雙手定定的環住她的纖腰。
一陣熱風吹過,杜念秋伸手拭汗。這地方真是熱,連在樹蔭下都逃不過陣陣的熱浪,若不是因為他待她還不錯,她早就跑了。
可是熱歸熱,她還是賴在他懷中,任汗水直流,就沒想到要離開他透透風。
她忍不住打了個嗬欠,因為打一早她就東跑西逛的,這時一坐下來,不免就想睡覺。
見她頭枕在他的肩上沉睡,赫連鷹將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替她遮去穿過枝葉的陽光,直到太陽落下,星光乍現,才抱著她回紫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