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以為善?
禦注:既有餘怨,則安可為善。禦疏:設教立法,其跡生弊,既有餘怨,則安可為善,是則善性於學,以求復其初者爾。若能上化清淨,無事無為,人有淳樸之風,跡無餘怨之弊,方可為善矣。河上公曰:一人籲嗟,則失天心,安可以和怨為善。成疏:安,何也。言雖遣二邊,未忘中一,故何可盡善也。
第二明聖人虛會,妙契重玄。
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民。
禦注:左契者,心也。心為陽藏,與前境契合,故謂之左契爾。聖人知立教則必有跡,有跡則是餘怨,故執持此心,使令清淨,下人化之,則無情欲,不煩誅責,自契無為。禦疏:左契者,心也。心為陽藏,與前境契合,故謂之左契。聖人知立教則必有跡,有跡則是餘怨,故執持此心,令不散亂,下人化之,則無情欲,不煩誅責,自契無為矣。河上公曰:是以聖人執左契,古者聖人執左契,合符信。無文法律,刻契合符以為信也。而不責於人,但刻契之信,不責人以他事也。嚴曰:契,符信也。聖人執道之符,操德之信,合之於我,不責於人,故將欲有為,必契於天,將欲有行,必驗於符信,求過於我,不尤於人,歸禍於己,不怨於人爾。榮曰:古者聖人刻木為契,君執於左,臣執於右為信,合人於符契,不復製之以法律,於物無罰,故言不責於人也。成疏:契,信也,合也,左,陽也,生也,言體道聖人境智冥符,能所虛會,超玆四句,離彼百非,故得久視長生。義言執左,此即不執而執也。猶如常主握於左契,所以徵攝萬機,聖人妙契寰中,故能匡禦億兆,而言不責者,聖人雖復匡禦衆生,而忘其德,芻狗百姓,故不責其恩報。
第三辯有德無德,執忘之異。
故有德司契,無德司徹。
禦注:司,主也。徹,通也。言有德之君主司心契,則人自化之。無德之主,則立法製以通於人,為法之弊,故未為善。禦疏:司,主也。徹,通也。言有德之君主司心契,則人將自化。無德之主,不能虛心而忘己,唯欲作法以通人,作法則弊生,故為無德爾。河上公曰:有德司契,有德之君,司察契信而已。無德司徹,無德之君,背其契信,司之所失。嚴曰:徹亦作殺也,無德之主,政失亂生,不求於己,專司人失,督以嚴刑,故人有過咎,家有罪名。有德之主,是非自定,黑白自分,未動而天下應,不令而天下然也。榮曰:司,主也。契,合也。徹,離也。有德之君,心之所主,上合無為之道,混然冥一,下為萬物所歸,信之符契,若其無德,不解行善,非執契於道,抑亦衆人離散也。內明有德合理,故雲司契,無德乖真,故雲司徹也。成疏:司,主也,徹,跡也。言上德之人主意妙契,不執名言,無德之者,猶滯荃蹄,未能洞遣,跡既不泯,故言司徹也。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禦注:司契則清淨,立法則凋殘,皇天無親,唯德是輔,故人君者,常思化淳於無為,不可立法而生事也。禦疏:雖天道平施,而與善不欺,故司契唯清靜者,天福其善,則吉無不利。立法殘傷者,天降以殃,則孳不可逃,豈非皇天無親,唯德是輔者乎。河上公曰:天道無有親疏,唯與善人,則司契者也。榮曰:天道平等,無有親疏,惡人遠道,致有疏,善者近真,故生親。稱至理為語,不疏不親,但以善人行善,天乃福之,故雲與善人也。然乃與善及不與不善,是知輔德不輔無德,若能行於德善,善德自然歸之也。成疏:天真之理,何有親疏,上善之人,自然符會,即向執左契,不責於人者是也。
小國寡民章第八十
小國章所以次前者,前章雖顯二玄之致,於行未圓,故次此章,正明從小入大。就此章內,文有四重,第一明小學之人,不入塵境,第二明虛心證理,舍教忘荃,第三明反古還淳,和光同俗,第四體真會道,妙絕往來。
第一明小學之人,不入塵境。
夫炎漢之時,君唯和於端拱,羲農之代,人但守於無為。穴處用避於風霜,巢居將逆於夏暑,十五載而一孕,數百年而方終,死皆積薪,生乃含哺,豈有大國稱帝,小國稱臣,雲官不助其謀,風後不施其智,何計什伯之器,誰為令長者哉。雖有舟輿,置之推於江陸,雖有甲兵,藏之守而不用。結繩之化自高,雅樂之風轉至,老死不相往來,洎乎末代澆危,君王戰爭,殷奪夏政,周侵紂邦,伊尹則負鼎而來,同謀放桀,相如則佩璧而去,詐妄欺秦。始皇廢周赧為庶人,劉裕鎰晉恭於殿柱,臣奪君政,嗚呼孰堪,豈知大道之時,各抱無為之化,以今方古,何痛深哉。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
禦疏:寡,少也。什,伍也。伯,長也。器,村器也。此論淳古之代也。言國小者,明不求大。言人少者,明不求多。不求大,則心無貪競。不求多,則事必易簡。易簡之道立,則淳風著。適使有人之材器,堪為什伍之伯長,以絕於人者,亦無所用之矣。河上公曰:小國寡民,聖人雖治大國,猶· 以為小,儉約不奢泰。民雖衆,由若寡之,不敢勞也。使民有什伯,使民各有部曲什伯,貴賤不相犯也。人之器而不用,器謂農人之.器,而不用者,不徵召奪民良時也。嚴曰:小國者地狹人少,無磐石之固,有累卯之危,以道治人,則轉禍為福矣。榮曰:聖人理國,用無為之道,所有軍戎器械,或少或多,若伯若千,皆悉不用。小國猶爾,況大國乎。成疏:國,域也,謂域心住,故言小國,即小乘寡欲之人,亦是謙,小國寡欲之行,器即六根十惡之兵器也。根雖有六,用乃無窮。言什伯者,舉其大數,而不用者,言靜息諸根,不染塵境也。
使民重死,而不遠徙。
禦疏:徙,遷移也。化歸淳樸,政不煩苛。人懷其生,所以重死。敦本樂業,無所外求,各安其居,故不遠遷移。河上公曰:使民重死,君能為民興利除害,各得其所,則民重死責生。不遠徙,正令不煩,則民安其業,故不遠遷徙,離其常也。嚴曰:建之以道德,人則樂生安壽,不為盜賊,當此之時,無鍾鼓而萬人娛,不賞與而萬人足,各安其居,不遷其鄉,有百倍之利者,亦不去其國也。榮曰:政逢有事,物乃輕生,化屬無為,人皆重死,父既保子,妻不失夫,各得樂業安居,無復流亡遷徙。成疏:諸行重靜,知足守分,故得修其天年,而不遠逐前境也。
第二明虛心證理,會教忘筌。
雖有舟輿,無所乘之。
禦疏:舟輿之設,本以通水陸,濟有無,既無往來,一則舟輿棄合,無所乘用矣。《莊子》雲:至德之代,山無蹊隧,澤無舟粱。河上公曰:清淨無為,不作繁華,不好出入遊娛也。二榮曰:夫水行用舟,陸行用輿,無為之代,山無蹊隧,澤無舟輿,絕本去末,何乘之有。成疏:舟輿謂三乘之教也,舟在於水,喻教能舟航萬物,度於生死海也。故《升玄經》雲:久曠生死海,隔絕貪愛流。輿處於陸,輿能輪轉,喻教能轉凡成聖也。得理忘言,故能遣教而不用也。
雖有甲兵,無所陳之。
禦疏:甲兵所陳,本以討不服,禦寇敵,上行道德,下無離異,既卻攻戰之事,則甲兵韜戢而無陳也。河上公曰:無怨惡於天下。榮曰:兵以討逆,武以靖亂,上既行道,下乃好德,自然從化,何事陳兵也。成疏:雖有身心兵甲,隳體坐忘,物境既空,何所陳設,此一句覆結前什伯之器而不用也。
使民復結繩而用之。
禦疏:古者書契未興,結繩紀事,故《係辭》雲:上古結繩而理,後代聖人易之以書契,欲明結繩之代,人人淳樸,文字既興,是生詐偽,今將使人忘情去欲,歸於淳古,故雲使人復結繩而用之。河上公曰:去文反質,信無欺也。榮曰:古者書契未作,結繩為政,文字既興,澆薄尤甚,聖人設教,義在無為,歌使反澆還淳,去華歸實也。成疏:既虛心證理,舍教忘筌,故寄結繩,示其反本。此一句結雖有舟輿無所乘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