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外廳的墨檀、墨椿兩對夫妻皆靜坐等候, 待敖洺踏著四方步慢悠悠地掀簾而出,墨氏四人不約而同站起身離座相迎。因著楚悅顏還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墨檀、墨椿不便直言相問,故而謝夫人領著薑夫人走在前頭,低聲對敖洺問道:“楚家六娘子如何了?可有醒轉過來?”
微微一笑, 敖洺抬手相邀墨家四人一同入座,她對著謝夫人點頭歎道:“府上禮聘那位薛醫士果真出手不凡, 據她所言,不出一個時辰, 楚家姑娘定能醒轉過來。隻是還需靜養, 萬不可挪動的。”
“真是上天庇佑......”謝夫人攥緊手中絹帕, 她不由地鬆了口氣,眉眼之間映出了幾分喜色,“我瞧楚家那女孩子也是個伶俐人兒,長得好看又乖巧的,定是吉人天相,命中大有福德。”
“就是就是!炎陽山莊楚莊主可是極為疼愛幺女的, 若是......”薑夫人接著謝夫人的話頭剛開口說了半句, 就被坐於她身側的墨椿私下悄無聲息地碰了肘。薑夫人適時以帕遮掩閉上了嘴巴, 就聽墨椿順著薑夫人的話音笑著說道, “人無礙就好,無論楚家小娘子要什麼或是缺什麼, 我墨家傾囊相贈。”
“既然薛醫士說人不可挪動, 那便暫且委屈楚家小娘子仍在船艙內調養, 以期初九那晚一同吃喜宴。”墨檀自從進入這間艙房至此時,他還沒有心思用過茶水。這會兒聽敖洺說楚悅顏性命無憂,墨檀的臉上也鬆緩了不少,遂邊說邊示意身後的丫鬟過來沏茶。
“敖某斟酌了一番......”掃了一眼四人的神情,敖洺沉聲言道,“有件事,應與四位說明。”
本要托起茶盞品茗的墨檀聽聞敖洺的語氣頗為凝重,他抬頭看了看敖洺,又看向謝夫人。謝夫人看了眼墨檀,隨即揮退所有丫鬟,她對著敖洺頷首言道:“請敖門主明言。”
墨椿與薑夫人互相對視,二人均麵帶疑惑,隨即就聽到敖洺嗓音低沉,將楚悅顏中毒之前因後果緩緩道來。待她三言兩語說完,謝夫人的臉色已是陰晴不定。
“我身旁僅有一位使喚嬤嬤,今日她就在花廳裏頭服侍我,哪會去送什麼毒......那些個髒東西?!”
饒是謝夫人涵養功夫極好,此次她也險些拍案而起。坐於一旁的墨檀趕緊覆著謝夫人的手私下寬慰,又對著敖洺鄭重言道:“此次你我兩家辦著大喜事,流水閣卓閣主師徒、重黎山楚家小娘子均貴為座上賓,她們若有個三長兩短......於我夫人何益?於我墨家何益??”
敖洺眯著眼睛,冷笑言道:“正是這般道理,故而……敖某推測...因是有人栽贓嫁禍,可惜事與願違......”
“實在可惡至極!!!”墨椿拍了一下大腿,忿恨言道,“到底是哪個歹毒心思的要這般與我墨家為難?!此事定要稟告宗主!嚴厲徹查清楚!!!”
“方才我與阿嫂進來的時候,瞧見那桌上還留有茶水點心......”被墨椿的怒氣嚇了一跳,薑夫人神色惶惶又小心翼翼地說道,“還是阿嫂心思細膩,當機立斷吩咐下人將那幾碟吃食都封起來了......或許能從中查出什麼來......”
“無論查到哪裏,都不能耽誤了安姐兒與敖家大郎的婚期吉時。”墨檀在這四人中年紀最長,他撫著黑須沉穩言道:“楚家小娘子中毒,那是外人在作惡,與安姐兒夫妻倆無甚幹係!”
明白墨檀言下之意,敖洺揚唇一笑,她正要開口說話,卻聽門外嬤嬤揚聲稟道:
“椿老爺,寰姐兒的陸嬤嬤過來了......說是寰姐兒手下有個丫鬟做事不規矩,請謝夫人與薑夫人快些過去一同責治。”
薑夫人臉上一愣,隨即蹙著眉頭輕聲嗬斥:“胡鬧!此刻正忙著大事......先將那不規矩的丫鬟關起來!叫陸嬤嬤好生伺候寰兒靜心歇息,我一會兒就過去瞧瞧。”
“......慢著!”謝夫人心間一動,當即朝著門外問道,“你是說......寰姐兒請我也一同過去?”
門外的傳話嬤嬤是墨檀那一房的下人,聽聞謝夫人提問,她趕緊大聲答複:“正是!這陸嬤嬤此刻就在外候著,求謝夫人與薑夫人二位一道去瞧瞧呢......”
謝夫人無聲點頭,她與墨檀對視一眼,又看著薑夫人言道:“今日之事詭異未明,花廳裏頭的情景也有不少人瞧見了的。你家寰姐兒向來不是小題大做之人,她年紀雖輕但也是個有智謀的,更不會無事叫我與你同去她那裏的......不如...你我同去看看吧?”
墨檀看向堂弟墨椿,拈須言道:“吾妻之見,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