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樸雅院。
蒼鬆環繞四周,山風已起,吹得樹晃枝搖,咻咻簌簌著。
院前題有“天帝風堂”橫匾已曆數十年風霜,斑駁得鬆動,隨風格格作響,平添幾許落漠孤寒。
此居本是南宮天帝避思處,在其去世後荒廢數年,白月霜但覺棄之可惜,始撥予總堂主使用。
姬長虹一住十餘年,倒亦習慣。
他怔立院前,瞧著鬆濤頂禮聳晃,尚未至秋,卻哪來如此山風滿樓,心情頗為沉悶。
為了白月霜,他幾乎付盡一生,不但愧對妻子,更對女兒歉疚不已。
他知愛之魔力強悍無比,足可毀去一切,自己已深陷不能自拔,何況那天生智能不足小白癡?如此發展下去,他可預見悲劇發生。然而又怎麵對夫人那關啊?
早知也把女兒送於她娘處,省得惹此麻煩。
對於妻子顏清照在得知自己暗戀夫人,一氣之下離家遁入峨嵋修行,算算rì子也已十五年,內疚難忍啊!
其實他並非不愛妻子,隻是較仰慕白月霜而已,怎又落得如此局麵?
幾次請她回來,全吃閉門羹,自也累了。最後一次說及女兒自有天地,難道要隨她修行後變成尼姑?終把女兒帶回。
結果呢?
竟然拖累女兒,間接讓她出賣sè相。
那力天神是號人物,然而定xìng不夠,又對天帝幫、女兒有成見,和她豁下去,會有好結果?
雜亂心緒讓他老態盡顯,輕歎不已。
姬水仙飛快奔來,見人即道:“爹,我要離開天帝城……”
姬長虹一愣,拉回思緒:“為何事?”
姬水仙道:“少幫主又來sāo擾我!”
“他?怎會?”
“怎不會,一天兩次,再下去我會發瘋!”
“夫人不是保證了?”
姬水仙冷哼,不想答話,那白癡第二次sāo擾?擺明證實保證無效。
姬長虹輕歎。他自明白此理,可是女兒一走,夫人怪罪下來,如何解釋?
“你走了,要是夫人追究……”
“不要老是提她!”姬水仙嗔道:“姬家已對得起他們,你自個深陷也罷,娘已被你逼走,連我的幸福也要為你斷送?力天神說的沒錯,天帝幫上上下下都有問題,再此下去,不必敵攻,自個便垮了。”
姬長虹怎不知此理,隻是長年習慣竟讓他難以改變。時今女兒力爭,又怎讓她失望?
“你要去哪?”已默許答應。
姬水仙鬆口氣:“還是一樣,替本門找幫手。”強調一句:“隻要避開南宮子皇,哪裏都可去。”
姬長虹頷首:“好吧,你也成年了,一切該可自理,爹不再幹涉便是。”姬水仙欣喜拜禮。
正要道謝,外頭忽地傳報夫人到來。
父女怔詫,揣著到底何事,對方忽然親自前來?難道她兒子前去告狀。
不及多想,白月霜臉情焦切掠門而入。
見及兩父女,目光一縮,頷首道:“兩人都在,那更好。”拿出一布條,道:“九尊盟已發動攻勢,開封、洛陽兩大秘舵已被挑!”父女臉sè同變。
姬長虹道:“當真?”
白月霜傳來布條:“飛鴿傳書剛到,十萬火急消息。”
姬長虹接來瞧瞧,已知事態嚴重:“兩分舵至少百人,竟然一夜之間暴斃,看來當真是九尊盟下殺手了,不知夫人如何處理?”
白月霜冷恨:“當然還以顏sè,趁力天神等人剛剛投靠,派他們查清此事,若真是九尊盟所為,立即采取行動。”
姬長虹頷首:“如此甚好。”轉往女兒:“秘密行動本由你執行,現在該成熟了。”
姬水仙正苦無離去理由,此事來得最恰當,登時拜禮:“女兒這就去辦!”拜別夫人,立即閃退。
白月霜遠遠直道保重,姬水仙應聲而逝。白月霜輕輕一歎,道:“皇兒就是沒這福分……”拎回心神朝姬長虹一笑:“好會生個絕世美女,說真個,天帝幫若能興盛,一半要靠她功勞!”
美sè能迷倒眾生,拚命客自來。
姬長虹輕笑:“夫人過獎了。”
白月霜喃喃說道:“可惜不是我們生的……”想及白癡兒頗多後悔。姬長虹為此話臉紅,白月霜頓覺不妥,淡淡道:“說著玩的,別在意,我肩好酸,替我揉揉!”
她坐於庭前石椅,姬長虹帶喜抓去。
夫人享受揑揉快感,眼睛眯成一線,陶醉得緊。
姬長虹已揑了數十年,此乃禮教界線唯一接觸,唯有如此,他始感覺和夫人愛撫,享受陣陣襲來體香及淡淡輕吟聲。
那感覺直若青梅竹馬時第一次揑揉,數十年始終不變。
姬長虹甚至相信就是此舉挑得他情不自禁愛上她。尤其瞧及夫人因陶醉而起伏胸脯,說不出驚心動魄媚感挑逗其間。
姬水仙甚快於北山崖找到力天神。她挽著包袱,一副離家出走模樣。
力天神直皺眉:“怎麼?搞定啦?啥時要嫁給南宮大少爺?還是準備逃婚?”
姬水仙瞪眼道:“盡管說吧,將來有一天不幸我變成你妻子,看我如何收拾你!”雙指恨不得扭成麻花糖。
力天神唉呀呀跳開:“衝著這句話,我怎敢再有非分之想?放心,此事永遠不會發生。”
姬水仙冷哼,暗道:“不相信迷不倒你!”不再為此爭執,冷道:“本門洛陽、開封兩大分舵被挑,有興趣便跟我來,沒興趣快滾!”包袱一揚,立即走人,步伐卻慢。
力天神挑眉道:“開戰了?”
姬水仙道:“不正合你意,牆頭草!”
力天神嘿嘿直笑:“怎說的那麼難聽,要我靠,也得正正派派,天帝幫又亂成一團,要延攬高手,恐怕得加把勁才行。”
姬水仙冷道:“少自命清高,你隻要錢,那我告訴你,天帝幫多的是錢,足夠壓死你!”
力天神道:“我怎沒見著?!”
姬水仙冷道:“金山銀山好幾座,沒看到九尊盟一直想攻本門,為的是什麼?膚淺!”說完她掠得更快。
力天神一愣,暗道有理,立即追去,笑道:“不知姑娘此次任務出多少銀兩?”
姬水仙冷道:“黃金萬兩,查明此案,若幹掉龍九尊天下通通給你都行!”
力天神眼睛發亮:“幹掉天帝幫豈非更省事?”
姬水仙道:“笨人才有此想法,試想你幹掉天帝幫,龍九尊豈會放過你,隻要找個理由,輕易可興師問罪;可是若你幹掉九尊盟便不同了,天帝幫隻會感激你,你自坐享其成。”
力天神道:“我怎信得過你們?”
姬水仙道:“至少這頭還有幻影派,兩者選其一,你該知如何做。”
力天神嗬嗬直笑:“邊辦邊看吧,我且幫你查明此案,先賺萬兩黃金再說,可預付訂金?”
姬水仙冷哼,伸手一甩,一張銀票飛來,力天神抓來瞧瞧,哇哇直叫三千兩金子到手。
道:“穩嗎?該不是一張廢紙吧?”
姬水仙斥道:“京城寶字號銀票,你還猶豫什麼?真是小人之心。”
力天神當下乾笑,故作大方道:“隻是問問而已,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再說一次,隻查案,不涉案,到時別說我沒談清楚。”
姬水仙冷哼不理,逕自飛去。
力天神樂得逍遙緊跟其後。
開封城。
天帝幫秘密分舵乃是一藥材批發鋪。
平時生意鼎盛,此刻卻斷枝殘瓦,藥材散落各處,一股腥味隱泛撲鼻。
數十人無一幸免,且一夜之間全部屍骨無存。
另一分舵香主張平如此說。其已近四旬,經驗老道,如是說:“看是中了某種毒物,亦或被潑化骨之毒,否則不可能一夜之間全數不見。”
姬水仙已查過洛陽分舵,狀況和此完全一樣,幾乎毫無線索可循。
她不禁盯向力天神,含意乃說高薪聘來,總該有所表現吧?
力天神頓感棘手,乾笑直道慢慢查,心念一轉,抓個九尊盟手下逼問不就得了。
他道:“九尊盟狀況如何?”
張平道:“更慘!”
“更慘?!”力天神、姬水仙同時說出。
張平道:“幾乎隻差一夜,九尊盟分舵上下百餘人照樣被宰,他們雖極力掩飾消息,仍然不出我們耳目。”
姬水仙道:“這就奇了,本以為是他們幹的,現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力天神道:“會是虛張聲勢?”
張平道:“我們剛開始也以為是對方所為,故派人潛探,結果一些常見麵孔統統不見,對方亦派人手東探西搜,該是同臨此浩劫。”
力天神苦笑道:“如此可麻煩多了。”轉向姬水仙:“天下還有誰敢動九尊盟?”
姬水仙道:“無人敢動,就連天帝幫都忌諱得緊。”
力天神道:“可是事實卻擺在眼前……多說無益,先查探再說。”
三人於是前院後院搜得仔細。
力天神終有結論,道:“闖入者不多,隻有前院打鬥,看來是先收拾守衛,亦或要角,另有人潛到後院,把睡夢中人一一殺害,因為後院血跡大都在床鋪上,看來死得不明不白。”
姬水仙道:“那又如何?既然不是九尊盟,要到何處找此人?”
力天神靈光一閃:“找之不著,引他前來便是!”邪笑起來。
姬水仙道:“怎麼引?”
力天神道:“隻要放出消息,此處另有漏網之魚,且已瞧清凶手麵目,自能再引對方前來。”
無計可施之下姑且一試,姬水仙已答應。
當下開始布局。
三人輪流潛進潛出,似在找尋靈藥,亦似傳遞消息,且放出信鴿。
張平特地交代屬下不得透露半點口風,自行卻暗地放出小道消息。
果然一夜過後,九尊盟那頭已潛探附近。
力天神已知消息傳遞成功,且等進一步發展。
次夜三更。
宅院一片肅靜。
冷月西掩雲層,渾沉殺氣凝重。
力天神直覺有異,已交代幾位幫手特別小心。
數人齊聚一廂房,名為照料傷患,實則聯手等待。
三更已近。
燭火漸弱。
氣息凝悶。
猝地一道冷光shè熄燭火。
驀在火光幻滅刹那,四麵八方猝shè無數銀光暗器,奇猛砸向眾人。
那勢來得好快,簡直萬斤強弩暴shè。
力天神大喝快擋,虛無快刀連砍十數銀光,竟然如砸冰塊,銀光散彈如花。
幾名手下根本逃不掉,一閃即中,厲聲光叫,登時倒地斃命。
力天神、姬水仙怔駭不已。
銀箭第二波又shè來,速度更霸猛刁鑽。
力天神快刀再砍,暴花亂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