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孟然抬起頭看著台階上的男人,他隻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爹啊!他希望她能過上好日子,可是他不能答應這個慈父:“對不起,尚大人,我和楠子早有約定,不論遇到什麼樣的挫折,我們都不放棄彼此,這輩子,她逃不掉了。”
楠子欣慰地笑了一下,她是多麼怕段孟然在父親的強勢下放棄,可是他沒有,他履行了他們之間的承諾。
“簡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不經同意就私訂終身,簡直無視別人的存在,來人啊!給我大型伺候。”
“是!”話音剛落,有三個下人分別拿著棍子上前來,隨後又跟上了兩人。後跟上的兩人把楠子拖至一旁。其餘三人中的兩人把段孟然按在地上,另一個揚起棍子準備打,他們要等一個命令。
“爹,不能那麼做,你不能打他。”楠子掙紮著,隻是她的力氣怎敵得上兩位猛士。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們的感情有多深厚,我要看看這小子有多不怕死。”
“老爺,你不能這麼做,你會打斷我們和女兒之間的感情的,她不是你最疼愛的女兒嗎?你怎麼舍得傷他的心?”海子拉著尚左君的胳膊央求道。
“給我重重的打三十大板!”尚左君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若是由著他們,要他怎麼向皇上交代?
一聲令下,棍的杖刑就開始了。一棍子一棍子落在段孟然的身上,全身就像是雷打的,他很痛,非常的痛,他大聲叫著,但是這並不能減輕他的痛苦。
“爹……你不能這樣做,女兒求你,你放了他,你把他放了,女兒求你了。”楠子的淚早已落下,段孟然被打一下,她的心就跟著痛一下,像是有成千上萬個螞蟻在吞噬,他的身體是那麼脆弱,怎麼可以忍受這種痛苦?怎麼可以?
楊子跪在地上:“老爺,你就發發慈悲,放了他吧!你會要了他的命的。”
對於她們的哀求他無動於衷,事情是一定要有個了結的,不是他讓步,就是他們做出讓步,叫他讓步簡直就是不可能。
段孟然太痛了,痛的他又流下淚來,他索性不再大叫了,頭歪在一邊看著努力掙紮的楠子,眼睛慢慢地閉起來,若是他死了,也要把她美麗的樣子一起帶著。
“孟然……孟然……”楠子大聲叫著,她要幫他找回意識,隻是無論怎麼叫,段孟然都沒有睜開眼睛:“快叫醫生,叫醫生。你不就是想讓我嫁給皇上嗎?我答應你,但是若段孟然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尚左君揮了揮手,手下的人退了出去。段孟然早已失去了知覺。衣服上已經有大片的血跡。
楠子掙脫身上的束縛,她爬起來跑向段孟然,把他的頭抱在懷裏:“孟然……孟然……”她哭泣著。
血一點一點地滲出來,染紅了她的白色素衣,像雪中花。白色的雪中開出紅色似雪的花。
葵子濕濕的站在屏風後麵,眼神呆滯地看著發生的一切,她想到了曾經,她和謝左木也被這樣逼迫著。
一切又重新上演,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淋了雨,她全身不住地顫抖著。
窗外雷聲交加,似乎是想把整個世界給炸了一般。
天已經很暗了,段孟然在床上躺著,他還不曾醒過,不過醫生說不會影響生命,隻是受的傷太重了。
楠子在床邊靜靜地坐著,手拉著他的手,眼神癡迷地看著他。是她讓他受到了傷害,她沒能保住他。
眼淚落了下來,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的。她怎麼忍心讓他受到傷害呢!
若是能夠選擇,她寧願這些痛苦她一個人背。如果她離開他,他就不會受到傷害,那麼她願意退出。即使她有千般的不舍,萬般的無奈,她也不願意再看見他受到傷害了。
幫他把被子蓋好,輕摸他的臉,若是這輩子可能的話,她是多麼希望能夠和他在一起啊!但是若需要他承擔無盡的痛苦他們才能在一起,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她不舍的啊!
月亮偷偷地掛在樹梢,有些朦朧。它像是不願意看見人似的,把自己包裹在層層的月暈裏。
站在門後麵的葵子,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段孟然,她隻能這麼看著,她不忍心走進去打擾兩個人的世界。
她也好想摸摸他的臉,她也好想拖著他的手,她也好想坐在他的身旁……但是這一切她都做不到,她隻能遠遠地看著。
謝左木死去的時候,她也隻能這麼遠遠地看著。他的屍首被好多人抬走了。她來不及觸摸他。
她曾經想若是在最後的時刻,讓她把殘留在他身上的血跡擦幹淨,把身上的衣服換洗幹淨,那麼她就不會那麼恨,可是老天爺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她。
她現在隻想走進一點點看看段孟然,可是她不能,那是屬於楠子的。
楠子比她幸福多了,葵子想。父母終究是愛她的,不忍心傷害她,連帶她身邊的人。
而她呢?那時的她多麼無助,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別人的愛情深似海,她的愛情淺。
別人眉來又眼去,她隻敢偷看別人一眼。這就是她的命吧!
楠子慢慢地轉過身,她不忍看下去了,她怕她控製不住自己。他痛嗎?一定很痛吧!為什麼時間愛上她們的男子都不會有好結果。就算他這次勉強地活過來了,可是他要麵對的是失去摯愛的痛苦,那一定會更痛吧!
她走到月光下,看著朦朧的月光,淚再也止不住了,那裏有個她想關心的人,可是她無能為力。
“葵子?”
葵子聽到聲音但是並沒有理睬,因為她知道那是母親楊子的聲音。
楊子遠遠地站著,因為她不敢走進,她怕把她嚇跑了:“葵子,還在生娘的氣嗎?娘知道錯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把她折磨得快死了,每次閉上眼睛睡覺,眼前就會出現謝左木的死狀和女兒葵子絕望的臉,她真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