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開始漸漸變成明豔的緋紅色,一場史無前例的瑰麗流星暴雨即將降臨地球。

“大概再有二十分鍾,商先生,我們就將看到中國一千五百三十三年來,最為壯麗的獅子座流星暴雨了。”旁亭究在夜風中撚著雪白的胡須,微笑道。

商半秋沉吟道:“商某也聽說,這次不同以往。地球將穿過流星群的中心地帶,屆時星光燦爛,宛如天女散花,美侖美奐,人間難得一見。”

旁亭究笑笑,“其實就算商先生不邀請老夫,老夫也打算走這一遭。商先生說得沒錯,很快,地球將與獅子座流星群母體坦普爾·塔特爾彗星噴發的微粒團相遇,而第一次相遇後不到一個小時,將再次相遇。”

“旁老先生說笑嗎?我知道一次相遇,持續時間長達數十小時,而一樣東西如何能在相遇的同時再遇一次?”

旁亭究大笑,“這個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宇宙之大,無奇不有,不能用常例來解釋判斷。這兩次微粒團雖然都是母體彗星噴發,但第一次是在1699年回歸時噴發,第二次則是在1866年回歸時,前後的間隔,有一百六十七年那麼漫長,可是對今天的我們來說,卻不過是短短數十分鍾的差距,這場雨,也可以稱作是古人的流星雨。”

“一百六十七年,幻化做短短數十分。”商半秋仰望晴朗的夜空,兀自輕聲歎息說,“人的一生,死前回憶起來,也不過區區幾十秒便能概括……真是一場奇觀,不枉我萬裏迢迢從大洋彼岸趕到此處。”

旁亭究撚著胡須,笑而不語。

一道燦爛刺目的光劃破天際,宛若閃電破空。

“來了。”商半秋說。

賓館距離天文台的距離不過短短數百米,隻是路徑有些狹窄,加上已經入夜,不太好分辨。幸好領頭的旁星熙那雙眼睛能不分晝夜地視物,在黑暗中找路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居然有你這種人,我還以為你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是用來做裝飾的。”從悠匡腿在趕路,嘴也沒閑。

旁星熙自由穿行在樹林裏,“我是比較遲鈍,唯一的優點就是眼睛啦。”

忽然站住,他身後的從悠匡差點撞上去,“幹嗎不走了?”

“來了。”低聲說。

“什麼來了?”

從悠匡語音剛落,天空乍然一亮,很快便歸於黑寂。

“流星!”旁星熙指著天幕。

“哪裏有?”

旁星熙笑著說:“你們的肉眼可能看不見,但是我覺得很亮。走快點吧,第一顆來了,後麵的很快就跟上,那才好看呢。”

卻一動不動。

“走啊。”從悠匡推推他。

“來了。”說,“他們來了。”

“他們?”從悠匡一頓,“是不是商半秋和星熙的爺爺?”

慢慢地搖搖頭,“他們在附近,我感覺得到。”

“,”從悠匡說,“你指的他們,到底是誰?”

“不知道,但是這種感覺我曾經有過。”

在黑暗裏分辨,麵朝西南方,“有一次,在研究所的屋頂上,有和現在一樣的存在感。不過後來就沒有再碰過,我以為是錯覺。”頓了頓,他說,“可能是和我……一樣的人。”

朱顏沉默了一下,“別開玩笑,這世界上有你一個已經很混亂了。”

“我們不去天文台了嗎?”已經走出很遠的旁星熙轉回頭問。

“他們就在附近,很近的地方。”

“哪個方向?”從悠匡問。

露出為難的神色,“不知道。”

朱顏輕輕哼了一聲,說:“西方。”

他說完,見大家都一動不動盯著他,不屑道:“不信就算了。”

靜了靜,從悠匡冒出一句:“你怎麼判斷的?”

“是啊,西方我什麼都沒看到。”旁星熙經過極目後宣布。

“也沒有任何聲音顯示有人在。”若坤寧聳聳肩。

朱顏愛理不理,“人存在可以無形無聲,但是一定有氣味。”他朝西方瞟一眼,重複道,“西方,愛信不信。”

邁開腿走。

“站住!”從悠匡吼一聲。

依然頭也不回地走。

“我們要遲到了。”旁星熙看著花裏胡哨的一排手表宣布道。

“我叫你站住!”從悠匡幾大步趕上去揪住,把他翻個身,“那邊是北方,你東南西北不分的嗎?”

答得幹脆利落:“不分。”

“這麼丟臉的事就別理直氣壯地說了吧。”從悠匡把他衣領一拎,往西方拖去。

旁星熙又報了一次時間後征求剩下來的人的意見:“追他們,還是去天文台?”

良久,朱顏開口:“我們要有人去找和商半秋談辦學的事,計劃書是你擬寫的,你去。”

若坤寧卻不以為然,笑道:“我不是說了嗎,辦不辦得成還是個問題。現在既然節外生枝了,我沒道理放著好戲不看跑去做無用功吧?”說完,他樂顛顛地朝從悠匡和的方向走去。

旁星熙問最後一個聽眾:“朱顏你呢?”

“我說過別算上我。”

“好吧。”旁星熙問完所有人的意見,滿意地結案陳詞,“哪裏有美人我就去哪裏。要是兩邊都有美人我就去美人多的地方,所以朱顏,我走啦。”他也一蹦一跳地消失在樹林裏。

朱顏在開闊地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來看流星雨。

流行一般都叫掃帚星,看到絕沒好事情。

現在他坐在這裏,滿腦袋飛的都是掃帚星。

黴到家了,朱顏忽然站起來,轉身往西方走去。

就算是人頭密集的市中心,眼前的兩人都非常醒目,何況是在鳥不拉屎的山頂上。

一模一樣的容貌和身材讓人很自然地聯想到他們是雙胞胎。這兩個人耀眼得過分,其奪目程度即使在身上加一萬個天使專用光圈也不足以道。

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地上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電燈泡。

從悠匡忍無可忍,“你的聯想到底有沒有出問題?!剛才就把我和牛排聯係到一起,現在你告訴我,這兩個人跟電燈泡有什麼關係?”

搖搖頭,“你問我?我問誰?”

對於地上突兀出現的電燈泡,兄弟兩人隻是交換了一下眼神,“孛兒隻斤,?”

看著從悠匡,“他們認識我哎。”

其中一個人走過來,在距離他們一米的地方停下,“我是裴迪夫,他是我的孿生弟弟彌傑杉。”

裴迪夫微笑了一下,“你不會認識我們,我們也隻是聽說過你而已。不過聽說以後,就一直在找。”

繼續看著從悠匡,“他們找我。”

從悠匡伸出一隻手,把的頭扳過去對著裴迪夫。

仔細打量著裴迪夫,雖說很耀眼,但其實他是一個看起來概念很模糊的人。這麼說是因為你無法從他身上看出你想要的信息,比如國籍、年齡、愛好、脾氣等。但是有一點很確定,於是問道:“你是不是和我是一樣的人?”

裴迪夫溫和道:“沒錯,我和你是一樣的人,我們是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