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2 / 3)

雲羅嚴肅了麵容,鄭重地道:“歸降大漢,這是你父王唯一的出路。”

阿婭怔怔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父王幾次哄騙漢朝,連年作戰又結下諸多仇怨,漢朝又怎麼能容得下他?”

雲羅微微一笑,“大漢是禮儀之邦,是最不記仇的,如果你們歸降,大漢不但不會記恨你們,還會給你們土地,給你設置郡縣,從此過上安穩的農耕生活,受大漢統領,受大漢庇護,這難道不是你們想要的生活嗎?”

阿婭狐疑地看著雲羅,“你現在在漢人的眼裏,已是降匈的叛徒,我怎能相信你?”

阿婭這句話實是觸動了雲羅的傷心處,雲羅的眼中瞬時蒙上一層淚霧,這世上還有比讓心上人誤解更讓人心碎的嗎?

“我說的都是大漢的政策,這與漢人是不是相信我並沒有關係。”

阿婭陷入了沉思,她抬眼看了看遠遠站在一邊的侍衛,心想她們的談話不會讓他聽到吧?她凝神望了一眼期待回答的雲羅,點了下頭,“好,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與父王商議,我要走了。”阿婭說完便急急地離開此地。

雲羅回到居所,心中一陣惴惴不安,不知自己的策反行動是否有效,如果阿婭能走出這一步,這不單是給木屠王一個出路,對衛病已也會有極大的幫助。

正在雲羅心神不安之際,阿婭公主與她的父王正進行著緊張的爭執,木屠王雖然也有心投漢,但卻顧慮於大漢對他的態度,怕大漢不容,自己連一個退路也沒有。如今貢曼引來大秦奇兵,挫敗衛病已似已是可能之事,在這個關頭,自己如何擅動歸漢之心呢?那阿婭公主卻是投漢心切,努力勸導著木屠王,但木屠王對貢曼還抱著一絲希望,故而很難下這個決心。

第二日清晨,阿婭公主迫不急待地來到雲羅的住所,雲羅此時也在焦急地等待著她。從阿婭公主的話中,雲羅得知木屠王此時的心態,隻有進一步戰勝貢曼,才會動搖木屠王。

雲羅再一次陷入愁緒,現在勸降最大的阻力就是貢曼的夾門魚鱗陣,這支軍隊成了東匈奴戰勝漢軍的希望。

雲羅送走阿婭公主,暗暗下決心,她一定要想辦法找出這個軍陣的破解之法,幫助衛病已戰勝夾門魚鱗陣,隻有這樣,她的勸降才會有希望,也會讓漢軍減少傷亡。

這一日天剛蒙蒙亮,雲羅就從睡夢中醒來,她喚了幾聲想南,卻沒聽到想南的回聲,往常這個時候,她都已經在這裏忙碌了。

雲羅起身下床,簡單地收拾一下後,便向院中走去,這時,院子裏傳來想南歡快的聲音。

“雲伯伯,快進來,我現在就住在這裏。”

這一聲喊,讓雲羅心頭一震,忙向外看去,想南已滿麵含笑地蹦進屋來,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個身穿漢服,形體高大,約有五十左右歲的男人。雲羅怔怔地看著此人,此人雖然麵龐削瘦,一臉憔悴,卻掩不住眼中閃爍的神采,這目光何其熟悉。雲羅淚浸雙眶,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想南蹦進屋後,向怔怔地站在屋中的雲羅高興地說道:“雲姐姐,我給你介紹,這就是我常提起的雲伯伯!”

雲震天每半年都要從烏雲鍾趕到王庭,麵見一次匈奴王。他昨日趕到王庭,今晨便要趕回去,走前順便來看望一下想南。

當雲震天看到屋中癡癡站立的雲羅時,一下子怔在那裏,辨認了好半天,口中喃喃自語:“羅……羅兒,是你嗎?”

雲羅點了點頭,神情激動,隻是低低地喚了一句“父親”,就再也說不出話來,父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失聲……

雲震天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背脊,安慰道:“羅兒,你怎麼也來到這裏?你還好嗎?”

雲羅抬起頭,擦了擦眼中的淚水,“我還好,可是雲笛至今下落不明,不過我已托人在尋找,但願他沒事兒。”

雲震天心中一酸,歎了一口氣,“唉!都是老父連累的你們,我可憐的笛兒,但願他也像你一樣安然無恙。”

雲羅難過地搖了搖頭,“父親,你受苦了,您歸降匈奴的事,我已聽想南說了,您此次投降匈奴本是大義之舉,如果漢皇知道詳情,他一定會理解的。女兒我不但沒以此為恥,反而以有這樣大智大勇、義薄雲天的父親為榮。您現在看上去削瘦憔悴,不是很好,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聽了女兒的話,雲震天感到一陣安慰,女兒的確是說中了他的心事。雖然迫不得已歸降匈奴,但也從此也背負上了沉重的思想負擔,有女兒如此理解他,不禁流下兩行老淚。

雲羅把父親讓到椅中坐下,父女寒暄一陣後,雲震天開始尋問雲羅如何來到匈奴,雲羅把自己在長安巧遇衛病已,又奉戚夫人之命來到邊庭的事情複述一遍,雲震天喔了一聲,這真是機緣巧合。

站在一邊的想南都看傻了眼,她萬萬沒想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雲羅,竟然是雲伯伯的女兒,真是驚喜無限。她不但沒有怪雲羅隱瞞她,反而為他父女團圓,感動得流下淚來,忙出去給他二人準備茶點。

雲羅看著父親,突然想起一事,警覺地把房門關起。雲震天看女兒突然變得如此緊張、神秘,想必有大事相商,也注意起來。

雲羅把自己來到邊庭後發生的一係列事,以及自己的想法與雲震天講了一遍。

當雲震天聽到女兒要勸降匈奴時,精神為之一振,“好啊,羅兒,如果你的這一想法能得到實現,可為漢匈兩族免去刀兵之禍,在戰略上也實現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策略,是大漢百姓之福啊!”

雲羅得到父親的支持,欣慰地笑了一下,“父親,可是現在貢曼從大秦引進一支隊伍,擺了一個夾門魚鱗陣,看上去威猛無比,依仗此陣,木屠王對戰勝衛病已還報有希望,我前日看過此陣,此陣奧妙無窮,不得破陣之法,衛病已是要吃大虧的。”

雲震天聽罷,心頭也是一驚,他沉思了一陣,“任何兵陣都有破解之法,任何強大的事物都有其薄弱之處,尋找其弱點,攻其薄弱此陣可破。”

雲羅聽罷點了點頭,“父親,可是憑羅兒所學,好像看不出此陣破綻,這當如何是好?”

雲震天沉吟了良久,“我雖然歸順匈奴,但匈奴王卻知我並非真心降匈,所以我在匈奴並沒有自由,如果能設法讓我到貢曼的演練場去,或許我能對此陣有所了解。”

雲羅站起身,在屋中焦灼地走了幾步,“父親,我有一個辦法,讓想南把您化妝成侍衛,門口的侍衛我曾救過他的命,他或許可以幫忙。”

雲震天點了點頭,“此計甚好,可以一試。”

雲羅、想南與化妝成侍衛的父親,一行三騎,向貢曼的演兵場走去。他們走到半路,忽看見兩個身穿匈奴軍服的人也向這邊走來,這兩個匈奴兵看到他們時,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都把臉轉了過去,並未引起雲羅等人的注意。等雲羅等人過去之後,那兩個匈奴兵互相使個眼色,遠遠地跟了過來。

這兩個匈奴兵不是別人,正是化妝成匈奴人潛到東匈奴的衛病已與衛勇。他二人萬萬沒想到,在這裏他們竟然會碰到雲羅,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跟在雲羅身邊的那名匈奴侍衛,分明就是雲震天。

衛病已與雲震天相交多年,對雲震天甚為熟悉,一眼便認出他來,尤其是聽雲羅喊雲震天父親時,衛病已的心頭猛地一震。他的確聽雲震天講過,有一個女兒在老家,但萬萬想不到竟然就是雲羅。難怪她有事沒事,經常向自己打聽雲震天的情況,原來是這麼回事,可她在自己身邊這麼長時間,竟然一個字都未提到她與雲震天的關係,這位雲羅可真是城府極深啊。

衛病已心中一陣難過,對於雲羅降匈之事,本來他已多少有些諒解,一個弱女子到了虎狼之窩,怎經得起虎狼之人的逼迫?如果自己保護好她,不讓她流落番邦,又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現在自責多於責人,但他卻不能原諒雲羅對他隱藏身份,對他所進行的欺騙。難道雲羅對自己從來就沒有真心過嗎?

衛病已不知雲羅父女去幹什麼,遠遠地跟隨而來,不想卻來到他們正要找的演兵場。衛病已心中一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二人正愁找不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