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她是我的愛人(2 / 3)

此時,雲梓潼不能像往常那樣,衝著說自己“愚蠢”、叫自己“老女人”的裴煜祺瞪眼睛、揮拳頭,隻能聽他胡說八道,他——在向自己的母親擺明立場,“我都不會和這個女人分手。”

裴夫人聽到這裏,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小兒子不是第一次傷她的心,大概也不可能是最後一次。

對她來說,這個兒子就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但是這一次,卻是二十一年來,所有爆炸中威力最大的一次。她的心跳和血壓開始直線上升,氣得渾身發抖,咬牙說:“你……瘋了嗎?”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告訴你。”裴煜祺淡淡地說。

雲梓潼扯了他的袖子一下,雖然她也不喜歡麵前的女人,但是,畢竟是他的媽媽,她不能看著他這麼頂撞自己的母親。

“你的腦子呢?你就選了這麼個女人嗎?她比你大了整整五歲!還和你哥哥交往過,她……”裴夫人火冒三丈。

裴煜祺打斷了她的話:“那些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喜歡她。”

“煜祺!”裴夫人被他氣壞了,轉頭看向那個竟敢誘惑她兒子的元凶,“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幹嗎總是纏著我的兒子?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不要妄想走進我們裴家的門!”

“就算是梓潼想去裴家,我也不會帶她去的。”裴煜祺斬釘截鐵地說。

裴夫人真的被他氣炸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猛地站起來,抬手狠狠給了雲梓潼一記耳光,“都是你這隻狐狸精!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竟然敢打我兒子的主意!”

雲梓潼被突如其來的耳光打懵了,她還從來沒被人打過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痛。

裴煜祺猛地扯過她的胳膊,把她擋在自己身後,噴火的眸子暴怒地瞪著自己的母親,臉色鐵青,咬牙怒吼:“你在幹什麼?你憑什麼打她?”

兒子野獸般的吼叫嚇得裴夫人哆嗦了一下,她退後一步,蒼白著臉,看著自己的兒子,憤懣地說:“煜祺,你知道嗎?她因為你是裴家的繼承人,才跟你在一起的,她這種女人,眼睛裏隻有錢,絕對不是真心喜歡你。當年,媽媽用五萬塊就讓她和你哥哥分手……”她抬眼,輕蔑地看著雲梓潼,陰冷冷地問:“這次你要多少?十萬夠不夠?還是你自己開個價,認為你們的‘愛情’值多少錢?”

裴煜祺感覺到身後的女人明顯地顫抖了下,雲梓潼被人戳到了傷疤,當年為了救媽媽而出賣了愛情,是她難以忘卻的痛,他的心髒因為感受到她的痛楚而劇烈地抽搐緊縮,他瞪著自己的母親,冷冷地說:“你有什麼資格指責她?”

“煜祺!”

裴煜祺慢慢地說道:“當年,你不也是因為裴夫人的頭銜才嫁給爸爸的嗎?”

“你、你胡說什麼?”裴夫人驚恐地看著他。

“你最初的戀人,是個夜總會裏的小歌手,不是嗎?”裴煜祺轉身,愛憐地撫摸著雲梓潼慢慢腫起的臉頰,小心翼翼的動作好像手上是他最珍惜而易碎的寶貝,眼眸中充滿了脈脈的柔情,聲音卻變得更加冷冽,完全失去了溫度,“你為了成為裴氏的夫人,拋棄了自己的愛人,這件事,爸爸並不是不知道,隻不過,他太愛你了,所以一直裝作不知道。”

裴夫人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擊到了,渾身一陣戰栗,半晌才澀澀地開口:“你爸爸告訴你的嗎?”

“他怎麼會告訴我?”裴煜祺搖頭,“有一次他喝醉了,我半夜裏照顧他,聽他無意間說出來的,你婚後很長一段時間還偷偷和那個小歌手見麵,爸爸就是因為太傷心,才借口說要開辟歐洲市場,常年不回家,他是不願意看見你。”

裴夫人癱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眼前油漆斑駁脫落的地板發呆。

“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和立場指責梓潼?,在我心中,無論她做過什麼,是怎樣的人,都是我唯一想要抓住的。”裴煜祺下著結論。

突然聽到他們家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私,雲梓潼很是窘迫,更多的卻是感動,他在保護她,不惜傷害自己的母親也要保護她。

雲梓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這個男孩子……這個純純的、傻傻的男孩子,她一遍遍對自己發誓,我要對他很好,讓他很幸福……因為他是這世上,我最值得珍惜的。

受到嚴重打擊的裴夫人靜靜坐在沙發上,目光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手機和弦鈴聲就在這時突兀地響起。

她停了幾秒鍾,才慢慢接起來,“喂?”

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什麼,她一下子跳起來,顫聲問:“你胡說什麼?怎麼會……”

掛了電話,她就像失了靈魂的人偶,再次頹然跌坐在沙發上。

“出了什麼事嗎?”雲梓潼小心翼翼地問。

裴夫人抬眼,眼中滿是淚水,看著自己的小兒子,聲音顫抖:“你爸爸……回來了……他患了肝癌……”

裴煜祺僵住,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她衝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裴晗早在半年前就診斷出罹患肝癌,他一直在國外治療,恐怕家裏人擔心,所以沒有告訴他們。

這次是和主治醫生一起回來的,因為癌細胞已經擴散轉移,完全沒有任何治愈的希望,他才選擇回國,換句話說,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私人病房裏,看到那個滿頭花白頭發、瘦如枯槁的老人時,裴煜祺一下子竟然沒有認出他來,然後,就漫紅了眼眶。害怕父親看到自己的淚水,他深呼吸,再呼吸,把眼淚生生逼了回去。

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的父親看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慈愛的笑容,“煜祺。”

“爸爸。”裴煜祺快步走過去,拉住父親的一隻手,他的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落在父親的手背上,在他記憶中父親的手厚實、寬大,隻憑兩隻手就能把他拋在空中,又穩穩地接住,現在,記憶中紅潤的手變得像枯樹的幹藤,皺皺的,因為太頻繁的打針,血管都爆起來了,一塊塊的淤青突起上布滿黑褐色的針孔。

“別哭。”

他忙握住父親的手,“爸爸。”

裴晗安撫地一笑。

坐在床畔的裴煜文皺著眉頭看看弟弟,又看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