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詩意的追問(1 / 1)

盡管林與木相鄰/它們還是互不相識——海德格爾在他的詩中引用了荷爾德林的詩句。看來海德格爾對於菏爾德林提出的“互不相識”問題引起了注意,作為哲學家這正是他要研究的。

在我的眼裏,海德格爾的著作中有一種令人新奇的現象,這使他明顯地區別於其他哲學家——他把詩人和他們的詩歌作為他不知疲倦的追問的對象。這使我感到新奇,感到振奮,也激起了追問的渴望。就目前所能掌握的資料來看,大約從1936年到1968年這三十多年間,他作過《荷爾德林和詩歌本質》的演講(這成為他很重要的著作),《荷爾德林的讚美詩〈正當節日的時候……〉》的演講,《詩人何為》的演講(這是為紀念裏爾克逝世20周年時所作,成為他著作中很突出的一篇,引人注目),《詞話》一詩的演講(這是斯特凡?格奧爾格的一首詩被反反複複地追問,像翻地一樣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閱釋),《荷爾德林的大地與天空》的演講,《荷爾德林:詩》的演講……同時,在他的重要著作中,曾經多次引用詩人們的詩作。在《藝術與空間》、《時間與存在》、《藝術作品的本源》等著作中引用了荷爾德林的詩,《詩人何為》中引用了裏爾克和荷爾德林的詩。《世界圖像的時代》、《語言的本質》、《走向語言之途》等著作中引用了荷爾德林的詩,此外,他還引用過歌德等詩人的作品。

海德格爾對詩人的興趣遠遠超出了一般哲學家的興趣,他對有些詩作逐字逐詞逐句逐段地分析和闡釋,實在讓人吃驚於他調動了可能調動的一切手段來反複論說。他認為荷爾德林是詩人的詩人,這裏可能有他對荷爾德林的偏愛,或者對荷爾德林的詩歌研究得多一些,這種情形通過閱讀海德格爾的著作是不難得出結論的。由於海德格爾的推崇,也使我們對荷爾德林的詩作有了更多的了解。

我想,海德格爾對詩歌的關注,或者說把他的研究領域擴大延伸到詩歌,他的目的性是明顯的:他並不是從欣賞的角度,也不是從批評的角度,而是從哲學研究的角度對詩歌進行一次又一次的,反複細致的追問。他對詩的關注和研究,是為他的哲學研究開辟道路。正如他在《林中路》一書的前麵說的一段話:林中有路。這些路多半突然斷絕在杳無人跡處。他本身也是在這“林中路”上行走著,他的“思”也有斷絕的可能性,正是因為如此,他想繼續走下去,一直走到“林中路”的盡頭,於是,他把追問的“思”指向了詩人和他們的詩歌,他求助於他們的幫助。我們能夠看得出來的是,荷爾德林詩中的“澄明”和裏爾克詩中的“敝開”,為海德格爾的哲學研究無疑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和啟示,使他帶著詩歌在“林中路”上繼續前行,去完成他詩意的追問。因此他說:所有冥想都是作詩,而所有的詩都是思。

當然,詩人們和他們的詩歌給海德格爾帶來的收獲是巨大的,也使他在哲學的巔峰上獨樹一幟。他的部分著作得益於詩人和詩歌,尤其是當地的“思”在這行的過程中遇到“突然斷絕的”危險的時候,他借助詩歌克服了困難。因此,那些幫助和支持了他的詩人和詩歌一同成為他的“思”的道路,他們在他的著作中成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