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半天的客車,又坐了一天一晚的火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位於山西省北部的一個小小的縣城。
一個身材瘦小眉眼卻是特精神的中年男人過來接的站。
“白珊,喊於叔叔。”爸爸轉過臉對女兒說。
“於叔叔好!”她很禮貌的看著他。
這個於叔叔對於她並不陌生,很小的時候就老聽爸爸提起過。他是爸爸在內蒙當兵時的戰友,當兵時就和爸爸關係很好。後來,複原後,倆人也從沒斷了聯係。
這次,白珊和爸爸就是一起來投奔他的。
他的弟弟在這裏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建築安裝公司,急需要人,於叔叔就給爸爸打了電話。
於叔叔打了一輛出租車,領著他們七拐八拐的穿過鬧區,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車子才在一個有些偏僻的地方停了下來。
在車上爸爸和於叔叔的聊天中,白珊得知:公司主要是為煤礦上做設備安裝的,所以它的所在地有些偏僻並且員工以男性居多
於叔叔領著他們一起往廠子裏走的時候,就有好幾個男人從員工宿舍裏伸出腦袋來直愣愣的瞅她。
白珊就不自禁的把臉往衣服裏縮了縮。
“行了,以後就委屈你們住這裏吧!”在廠子最後一排的一溜平房前,於叔叔停住了腳步,拿出鑰匙打開了臨近他們的一個門。
白珊走了進去,四處環顧。
這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房子,從中間斷成了兩間。牆上有些剝皮,有做飯煙熏過的痕跡,看起來有些陳舊泛黃。不過,還是可以看得出房子在不久前剛剛被仔細的打掃過。沒有積壓的灰塵,玻璃被擦的亮堂堂的,屋裏簡簡單單的擺了兩張小床,鋪著藍色的床幔,幹幹淨淨的。走進裏屋,灶台、液化氣、鍋碗瓢盆竟然也是一應俱全。
“嘿嘿,真的委屈你和侄女了。公司剛剛起步,條件有些簡樸……”於叔叔有些不好意思的囁嚅著說。
“不是不是,你看你說的什麼話,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你看你給我布置的這麼周全,我真的……我真的……”白爸爸眼眶泛紅的拉著於叔叔的手,卻已經是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老白。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一直記得咱們一起在內蒙當兵的那些日子。有一次,我們一起上山出任務,正值嚴冬,滴水成冰,我們還趕上了大暴雪。在山上困了三天三夜,我又冷又餓還崴了腳,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一路攙著、背著我回來,我真的……真的就沒有今天了!”於叔叔拉著白爸爸的手,喉頭有些打結,眼裏也淚光閃閃。
“不說了,咱就什麼也別說了……”兩個人的手緊緊的相握,白爸爸還眼裏噙著淚的在於叔叔的肩上狠狠的拍了幾下。
“對了。”於叔叔的眼神突然落在白珊的臉上說:“侄女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明天給他們說說,讓她去廚房裏幫個廚,也好補貼個家用。你說行嗎?老白。”
“這個……”白爸爸有些遲疑。
“真的?於叔叔,我願意我願意。”白珊一聽卻欣喜的一迭連聲的答應。
“白珊,不行的,你的身體……”白爸爸卻忙擺手搖頭。
“爸爸,我行的,沒事,真的。”
白珊卻唯恐爸爸拒絕,忙一再表示自己可以的。
家裏欠了那麼多的債,等過些月孩子出世了,用錢的地方多的是。
“那,那你就先試試……”白爸爸低頭歎了口氣。
“行,那就這樣說好了。你們先歇著,我有些事先出去一下,晚上我請你們吃飯。”
送走了於叔叔,白珊終於有些疲憊的坐在了床邊。
“怎麼樣?孩子,還好吧?”爸爸看著女兒蠟黃的小臉,有些心疼的問。
“沒事,爸爸,挺好的。”她從唇邊擠出一絲笑容。
“唉!”白爸爸長長的歎了口氣,聲音低沉的說:“爸爸沒本事,讓你跟著我受罪了。”
“怎麼會?爸爸,我們能有個安身之所,我能和爸爸在一起,我真的已經感到好開心好滿足了。而且,最主要的是:這裏除了於叔叔幾乎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可以安心的把孩子生下來並撫養他長大。多好啊!你說是不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