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太子急著去看喜月,王娡便也知趣,安靜告退後回到自己府裏。
恰逢青寒領著兩個小侍女在準備預備送給程喜月的禮品,嬰兒的服飾十分玲瓏可愛,多是繡了梅鹿含芝,仙人送子等吉祥圖案,王娡不自覺拿在手中細細賞玩。
突然,義忠連滾帶爬衝了進來,滿麵是汗。
王娡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容芷也急道:“有話好好說,這樣子成何體統。”。
義忠開口時聲音已是慌亂無比:“回姑娘的話,程姑娘的孩子….沒了!”。
王娡猶如晴天霹靂,手裏的小肚兜也輕飄飄掉了下去,急道:“怎麼會這個樣子!”。
義忠穩定了心神:“奴才也是剛在路上聽說,中午還好好的,太子正在陪著程姑娘說話,就聽得她喊腹痛,傳來的大夫還在路上呢,程姑娘就見紅了,大夫也說沒得指望了。眾位姑娘們都趕著去瞧呢。“。
王娡猶未反應過來,卻是容芷冷靜些:“既然如此,奴婢也陪著姑娘去瞧一瞧,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程姑娘身孕雖不足五個月,這樣落胎也著實蹊蹺。”。
說罷匆匆替王娡取來一件外衣,便要吩咐小宦官們去備轎。
正待出門之際,卻是姁兒領著含兒走進門來。姁兒似乎受了極大驚嚇的樣子,麵色發白。
見了王娡便撲到她懷裏:“姐姐你可聽說程姐姐的事了?連營回來說鮮血都流了一地,妹妹實在是害怕。”。
王娡見她這個樣子,又是氣急又是心疼。
想起姁兒自幼怕血,便握了她的手安慰道:“你就在我這裏坐著定定神,我吩咐小廚房給你做荷花百合粥來,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姐妹倆必得有一個人去看看,我去瞧瞧怎麼回事就回來陪你可好?”。
姁兒猶是驚魂未定,王娡柔聲勸了她許久方才起身去程喜月的寢殿。
一路上王娡心神不寧,隻覺得無限可怖,即便是晴空萬裏的天氣,她仍能感覺到一絲不可言說的寒意。
義忠的話她何嚐不明白,她也是有過生育的女子嗬,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突然幾欲作嘔。
走到程喜月的寢殿門口,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那股作嘔的感覺更強烈,王娡急忙伸手捏住自己的虎口用力掐著,想把那翻江倒海的感覺壓下去。
殿內不斷有人穿梭著,見她來了,幾個侍女行了一禮又匆匆離開。
王娡看到,粟婉容萬靜田吳若歎都已經到了,紗幔後傳來喜月痛苦的呻吟聲,王娡眉頭一皺,不忍再聽下去。
粟婉容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依然不肯失了儀容氣度,不慌不忙地指揮著侍女去接水換帕子,見王娡來了也隻略點一點頭。
倒是萬靜田與吳若歎急忙走上前來,麵有驚懼。
尤其是萬靜田,因著年紀小,嚇得麵色蒼白如紙,緊緊拉住王娡的衣袖道:“姐姐,程姐姐流了好多血,我害怕…”。
王娡見之不免心疼,拍一拍她的後背柔聲道:“姁兒也是嚇壞了,不敢過來。也罷,你就在這裏呆著不要去內殿。”。
說罷低聲問若歎:“太子妃娘娘呢?”。
若歎蹙眉道:“這個時辰怕是還在佛堂禮佛呢,話是傳不進去的。”。
王娡看一眼忙前忙後的粟婉容,覺得不妥:“她不來不成個樣子。”。
說罷喚過一旁的容芷:“你去請太子妃,該怎麼說話你心中有分寸,務必要讓她趕緊來一趟。這個時候了,就不要惦記著禮佛了。”。
容芷點一點頭,轉身欲出去,卻被粟婉容出口攔住:“王妹妹此舉欠妥,姐姐既然在禮佛,便是打擾不得的。況且這裏有我來照看著也好的很,無需勞煩太子妃了。”。
王娡見她神色冷淡,目光卻極為犀利,不由得煩心,隻覺得這都是什麼時候了,她倒有心思顧慮這些。
情急之下,口氣也不複往日恭敬:“除了太子,太子妃娘娘是一府之主,這樣大的事,必得有她處理才好。況且太子妃娘娘深明大義,聽見此事必然會立即趕過來。”。
粟婉容還待再說,容芷卻是極為伶俐,大聲道:“奴婢領姑娘的命,這就去請。”。
說罷轉身就走,沒再給粟婉容說話的機會。
望著她的背影,粟婉容冷笑一聲:“倒是個忠心護主的。”。
王娡聽出她語中大有譏諷之意,一時也懶得計較,隻攜了吳若歎扶萬靜田去一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