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話突然消失(3 / 3)

檢查員在一次執法時銷毀了他父親所有的不合法稱具,並處以了罰款和刑罰,他的大公無私贏得了民心和升職。從此,他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大公無私的判決

——[英國]帕克

這個食品商店的老板可是個出名的“機靈鬼”。他常常用假秤來哄騙顧客。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有一個當檢查員的兒子,兒子的工作便是檢查市場上零售的商品是否足秤。這個老板滿臉笑容,因為他覺得兒子不會羞辱自己的父親。“把你的稱具拿出來吧,我們要驗一驗哩。”他的父親並不照辦,卻嬉皮笑臉來打岔。不過很快他就看出,他的兒子這次要動真格的,因為他已聽到兒子命令他的隨員去搜查他的店鋪,查看那些進行欺詐的秤具。經過一番最嚴格的檢查以後,這些秤具被宣告沒收,並當場砸得粉碎。這太讓父親吃驚,他不知所措地盯著自己的兒子,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想一會兒該可以懇求兒子免除處罰了吧,誰料他這次又打錯了算盤,檢查員宣布的處罰,完全沒把他這個父親當做一回事,恰恰相反,把他的犯罪行為當做陌生人似的處理。他必須繳納50塊錢的罰款,還要在他的腳底打若幹板子,而且立即執行。

檢查員宣布完刑罰後,從馬上跳下,急忙跪在父親腳下:“父親,我對上帝、我的國王、我的國家和我的工作單位,已經盡職盡責了。現在,用我對您的敬意和謙遜態度,請求允許我,付清我對一個父親的欠債。父親,你要知道,法官是不能徇私情的,他的權力是神聖的,它不考慮是父親,也不考慮是兒子。上帝的權利、我們街坊鄰裏的權利,都是高於情麵關係的。您觸犯了公正的法律,您就應該得到這樣的處罰。從您那方麵來說,您會想通的。我很抱歉,您從我這兒受到處罰,是您命中注定了的。另外,我的良心也不能阻止我那樣做,這是為了您將來表現得好一些,您不要怪我,您該可憐我才是,因為我是被迫陷入如此不近人情的處境。”他說完以後,又上馬了,全城人都為了這種不尋常的、大公無私的行為而歡呼喝彩。在喝彩聲中,他的父親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當然,上級也沒有少給他報酬。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蘇丹王的耳朵裏,接著,這個食品店老板的兒子被升職當上了法官。然後,由於他的出色表現,他被任命為伊斯蘭教法典說明官,從此過著高官厚祿的生活。盡管如此,作為法律的監護人,他仍然忠於自己的祖國,忠誠地奉獻自己的一切。

受傷返家的士兵在打電話時無意結識了一位女士,從此,他們開始了長達一年多的電話情緣。但有一天,士兵卻聯係不上這位女士,她和她的電話都突然消失了。

情話突然消失

——[英國]詹姆斯·米爾尼

事情發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當時,我奮鬥於緊張的戰爭中,直到我被空襲擊中才無奈地離開戰場。從醫院出來的我被迫結束了軍人生涯,這使我感到灰心喪氣,而我又為戰爭的轉折憂心忡忡。惟一可以稱為幸運的是,恰在這其間我嚐到了那種生活中的甜情蜜意。

一天,夜已很深了,我打電話找一個朋友,朋友沒找到,卻跟一位女士的電話串了線。她也在打電話。隻聽她跟電話員說:“我電話是格拉斯文諾8829,要的是哈姆斯戴德,而您卻給接到一個叫福萊科斯曼的人的電話上了。這個有緣人,他壓根就不願跟我說話。”

聽到她那柔和又清脆的聲音,我不禁插話說:“噢,小姐,我不是不願和您講話,而是喜歡聽您講話。”對我魯莽的插話,她沒有生氣,而是友好相待。於是彼此說了些對不起之類的話,便放下了電話。一兩分鍾後,我又重新掛起自己的電話來。這次,像有人在作怪似的,又跟她的電話串上了,這使我迷惑不解,須知她的電話號碼跟我要的那個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呀。看來我們的電話命中注定要串到一起了。我們索性談了起來,而且一談就是20分鍾。“冒昧問你一句,你怎麼這麼晚還給朋友打電話呢?”她問道。我把原因告訴她,不過現在我自己也記不清到底是為什麼了。“那麼您呢?”我反問道。

“哦!我母親的睡眠不好,她必須每晚要我給她解悶。”她解釋說。接著我們的話題轉到彼此正在讀的書,當然也談到了戰爭。最後我說“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痛痛快快地跟朋友談話了。”

“是嗎?我也有同感,但是,已經很晚了,我們改天再聊吧。”她說。

“好吧,晚安,祝您做個好夢。”

第二天,我整天都在尋思這件事情。時而想起我們對話的內容,時而回味起流露在她言談話語中的那種自然優雅、聰慧睿智,特別是她十足的熱情和適度的幽默,更讓我佩服得不得了。想著想著,耳際回蕩起她的聲音,那韻律抑揚頓挫,別有一種風格,具有迷人的魅力,卻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

到了晚上,我看不進書,也根本睡不著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直到子夜時分,我的腦子裏始終閃爍著格拉斯文諾8829這個號碼。我終於不能自持,從床上爬起來,用顫抖的手指拔起了電話,接著傳來電話的鈴聲。對方隨即拿起電話筒“喂,你好!”

“您還記得我嗎?”我有些緊張地說,“我一定讓您討厭了。是這樣,我們能不能接著昨天再談談呢?”她沒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複,但自己搶先說了起來,內容是接她上次那篇關於巴爾紮克《貝姨》一書妙趣橫生的評論。一會兒,我們就又談笑風生滔滔不絕地談起來,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我們越談越投入,由於未曾謀麵,再加上又是晚上,這樣便完全消除了男女初次相識那種傳統的拘謹和羞澀感。她的言談風度更加使我神往,我不禁提出要與她認識,互相做個自我介紹。她卻斷然拒絕,說那樣會把一切都弄糟的。在我再三要求下,她做的惟一讓步是把我的電話號碼記下來。

最後她答應我,等到戰爭結束,彼此就把身份公開。從言談中,我得知,她當年36歲,17歲時嫁給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現已離婚多年,這段不成功的婚姻留給她的惟一的紀念是她18歲的兒子,不久前,在一次空戰中她的兒子被打死了。但我從她的話語中,絲毫感覺不到她的兒子已經離她遠去了。據她說,她的兒子十分英俊瀟灑,與她十分相似,無形中她的影像在我的腦海中清晰地勾畫出來,而且始終不變。我對她說,她的容貌一定非常漂亮,她隻是輕聲笑了一下,說:“是嗎?你如何得知?”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變得互相依戀起來,而且已經達到無所不談的程度。每一次的談話總讓我們感覺非常愉快,在多數問題上,特別是對戰爭形式的看法分析,我們的意見更是體現了高度統一。不少事,我是從她的談話中得到啟發,獲得力量的。後來,我們又決定看同樣的書,以便相互交流。我們都在倫敦圖書館借閱圖書,我們答應對方,絕不到圖書管理員那兒查詢對方的姓名。這樣,我們的友情愈深,以至心心相印,卻不知對方何人。這樣的對話成了我們之間惟一的交流方式,隻要在倫敦,不管天有多晚,便沒有一夜不通話的。如果我有事外出未通電話,而再次通話時,她一定怨我把寂寞留給了她。

有一回通話時,我感情激動起來,達到非見她不可的程度,便一次又一次地威脅她要立即跳上汽車,找到她的住處,但她不作讓步。她說,倘若見麵後發現對方並不如想像得那樣可愛,她會悲痛欲絕的。我們雖相隔不見,卻彼此時刻感覺著對方的存在,關心著對方的生死冷暖。每一次的空襲,我表示都為她擔驚受怕,總是打電話問候她,這使她很高興。同時我也發現,隻要她得知我們徹爾西方麵有空襲,她也必來電話詢問我的情況。

在那一年時間裏,我過得非常愉快,也特別充實,我這樣說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當時歲月雖然艱辛嚴峻,但我們的愛情之花卻別有一種脫俗聖潔的意味。它含苞豐滿,卻堅守不放,而這一點,也是有一定好處的:這愛情的航船,完全免除了暗礁與淺灘的威脅,因為往往正是感情放縱的急流使愛情的航船偏離航程而觸礁、擱淺。從這個角度上看,我們感情的航船是沒有理由不在這風平浪靜的航程上永遠向前的。更何況,純粹語言的傾述比眼睛的注視和手的撫摸所表達的感情更為真切、有力、持久。

然而,不幸終於降臨在我們兩人身上。有一天夜裏,我從外地匆匆趕回,一進家門,我便抓起電話打給她,這次我聽到的既不是清晰、穩健的鈴聲,也不是嘀嘀作響的占線訊號,而是一種深長的、令人揪心的鳴叫。直到現在,每當我聽到類似的聲音,仍然覺得頭暈目眩。那種聲音意味著電話線路發生了故障或者電話本身已經不複存在。

第二天,我依然聽到的是這種揪心的鳴叫,我簡直要發瘋了,我向電話局發出詢問,懇求他們幫助我查找格拉斯文諾8829的地址。這對電話局來說是要困難些,我知道她沒登記地址,目的是避免她前夫的騷擾。

所以,我遭到了電話局的拒絕。我猜想他們以為,連電話用戶的姓名都不知道,卻死乞白賴地詢問人家的地址,其中不是有點蹊蹺嗎?後來,總算遇到一位助人為樂的女電話員,同意把電話地址告訴我。“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她說,“我們隨時可能被炸彈送上西天。又怎麼能管得了那些呢,其實您問的那所房子,三天前已經被炸平了。現在我可以把地址連同姓名一起告訴您。”

“什麼!”我大聲喊道,這聲音似乎伴有突來的霹雷,使對方戛然而止,接著是很長的沉默。我終於接著說道:“好了,謝謝您的幫助,我寧願這一切都沒發生!謝謝!”我無言地放下了電話。

一個瞎了眼的人在父母離世前後,生活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所受到的照料一日不如一日,最終做了烏鴉的盤中餐。

瞎子

——[法國]莫泊桑

太陽就要升起來了,對於它的到來,我們心中充滿著無限喜悅,為什麼會有如此這般的喜悅?因為每天的太陽都是新的,它給我們帶來的不僅是新的光明,更有新的生活、新的空氣。我們是多麼地熱愛陽光、熱愛蔚藍的天空、熱愛碧綠的田野,是它們為我們帶來了心靈的快樂,讓我們想要跳舞、高歌。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妙與神奇。然而,他們卻無法看到這美好的一切,那些永遠不能見到光明的人——盲人,對於太陽的升起,隻有他們無動於衷,在這個新的歡樂氣氛中,他們仍舊是安安靜靜地呆坐著,隻是不時地吆喝身邊的狗,叫它們安靜,不明白為什麼它們老想蹦蹦跳跳。

一天就在他們呆坐之中悄然過去,然後他們在小孩子的領引下回家,那孩子如果說:“今天的天氣真好啊!”瞎子就會回答:“我早感覺出來了,今天天氣好,小狗也不肯老實待著了。”

像他們這樣瞎了眼的人,我曾經見過一個,他過著難以想像的最殘酷的苦難生活。

他住在鄉下,家裏還算有錢,父親是一個農莊主,在他父母還活著的時候,他得到了必要的照料。他感覺苦痛的隻是他那可怕的殘疾。可當他的父母離世後,殘酷的生活就開始了。有一個姐姐收留了他,農莊裏的人待他像待一個白吃飯的窮鬼,每頓飯都要怪他吃得太多,叫他懶蟲、飯桶。盡管他的姐夫把他那份遺產奪到了自己手裏,但對他仍十分刻薄,連下人也比他強,每天吃的東西也就能保證他不餓死。

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兩隻白色的大眼睛好像兩塊小麵團,他挨了辱罵總是聲色不動,他深沉得令人害怕,以致他是否感覺到挨了罵,別人也無從知道,而且他也從來沒得過溫暖,他的姐姐不喜歡他,對他總是惡言惡語的。因為在鄉間,沒用的人就是有害的人,母雞遇到它們中間有了殘廢的就要把它啄死,鄉下人如果可能也很願意這樣辦。

他每天的飯食就是一碗“刷鍋湯”,喝完了,他就坐到大門口去,要是冬天,他便靠到壁爐邊。一直到天黑時,他都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猶如一根大木頭,而誰也不會去問他:餓了嗎?渴了嗎?冷嗎?或者,人們根本就忘了他。

幾年裏情況都是這樣。不過他什麼事也不能做,再加上老是冷冰冰地不聲不響,最後惹惱了他的親戚們,於是他成了受氣包,成了一種供人發泄怨憤的小醜、一種犧牲品,專供周圍那些心靈歹毒的人發泄他們的獸性,慘無人性地取樂。

所有能夠開在瞎子身上的惡作劇,全都在他身上上演過。為了叫他為吃了的東西付出代價,他的幾餐飯就成了鄰居們散心、惡作劇的消遣。

那些愚昧、無人情味的鄰居也總是結群來開心,他們聚集在農莊廚房裏,在桌上舀湯喝的盆子前邊放一隻貓或者一隻狗。這隻動物根據它的本能嗅出了這個人的殘廢,慢慢地走近,津津有味地用舌頭舔著他的湯,一聲不響地吃起來了,有時舌頭吧啦響了一點,引起那個可憐蟲的注意,他便舉起勺子朝前麵胡亂打一通,趕走喝湯的動物。

這時候,那群無人情味的鄉親忍不住大笑起來,你推我搡,還不停地跺腳。他呢,從不說一句話,用右手又吃起來,同時伸著左手保護著他的湯盆。

有時候他們還弄些瓶塞子、木頭、樹葉子,甚至垃圾讓他嚼,他也不哼一聲。

久而久之,人們對這種玩笑失去了興趣,於是,他的姐夫出了個花樣,他不停地抽瞎子的嘴巴,看見他躲躲閃閃或是舉手還擊時的那種瞎費氣力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這種玩法引起了人們的效仿。那些長工、短工、女仆高興起來就給他一巴掌,打得他眼皮直眨巴。他不知道往哪兒躲,隻好不停地伸著胳膊阻擋別人的攻擊。

所有的玩法都玩盡了,他的姐夫也不願養著他了,沒辦法,他隻能去要飯。趕集的日子,他坐到大道中央,一聽到有車輪聲或腳步聲,他便搖著帽子結結巴巴地叫喊:“求求您,給點吃的吧!”

遺憾的是,鄉下人太窮了,他們才不願把東西給一個瞎子。這樣一連幾個星期,他一個銅子也帶不回來。

也許他們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戲弄他了,於是,他們對他產生了一種強烈而又殘忍的憎恨。

在一個滴水成冰的早晨,天空飄著綿綿白雪,他姐夫把他領到離家很遠的路上叫他行乞,然後自己離去了。到了晚上,他姐夫當著他那些雇工的麵說他沒有找著瞎子。隨後又說:“不會出什麼事的,一定是有人因為他冷把他帶走了,丟不了,明天早上他一定會回來喝湯的。”

第二天,不見瞎子出現。

原來,瞎子在雪裏行乞幾個鍾頭,身體已經支持不住了,於是決定回去。路埋在大雪底下,他認不出來,瞎碰瞎撞地走著,一不留心跌進溝裏,他努力企圖站起來,想就近找一人家暖和一下身子,不過大雪凍得他漸漸麻木起來,兩條腿發軟,再也支持不住,他在一片平原中間坐下,再也無力起身了。

雪越下越大,似要把他埋葬,最後他僵硬的身體在不停堆積起來的大雪底下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標明屍首所在的地方。

他的親戚們在一個星期裏假裝到處打聽他的消息,到處找他,有的還虛情假意地哭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漫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一個星期日,農民們上教堂做彌撒,發現一大群烏鴉在平原上空不停地盤旋,然後像一陣黑糊糊的雨點集中落在同一個地方,一會兒飛走,一會兒又飛回來。

這種奇怪的景像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烏鴉越聚越多,簡直可以說四麵八方的烏鴉都聚集在這裏了,它們常常落到亮閃閃的雪地上,在上麵鋪上一片怪裏怪氣的黑點子,頑固地搜尋著。

這引起人們的懷疑,一個小夥子忍不住跑去看了看,這才發現了瞎子的屍體,屍體已經支離破碎,被吃掉了一半。他那雙無光的眼睛已經不見了,讓烏鴉的長喙啄走了。

現在,我隻要一見到陽光燦爛的日子,就會為那個可憐的人難過。他死後,我的心裏反倒舒適了一些。像他那樣的人,即使陽光也不能為他帶來光明,那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特殊外科”醫生幫助很多斷肢的人重新長出了新胳膊、新腿,還幫助一個斷頭的總經理長出了一個與原來一模一樣的腦袋。手術做完後,總經理卻隻會抬起胳膊,向眾人說:“汪汪……”

換頭記

——[日本]星新一

一天,一位缺了一隻胳膊的人來到了這家號稱“特殊外科”的專科醫院。他一進門便說:“久仰,久仰,我們工廠出了事故,我被鋸掉了一隻胳膊,你看有辦法治嗎?”身兼院長的醫生對他說:“沒有問題,我保證你長出一隻新的胳膊來。”

接著,這位醫生請他看了一節錄像,畫麵上顯示:插在土裏的樹枝生出了根須,被砍斷了前足的鯢魚又長出了雙腳,和原來的一模一樣。而後,醫生說:“既然植物、魚有再植的可能,那麼,應用於人類也就毋庸置疑了。我致力於這項研究,發明了特效荷爾蒙和刺激劑。就使用這兩種藥品,您的胳臂一定能複原!在這事故頻繁的年代,我的發明會受大眾歡迎的。當然,如果是心肝出事,那我就沒有辦法啦!”

“您是說,您有把握使我的斷臂再長出來?”

“將這種混合藥劑注射到被切斷的部位,一個月後請您再來,結果保您滿意!”

醫生做了處置。囑咐他要進行按摩等等,便打發他走了。

斷臂患者剛走,又來了一位乘輪椅車的患者。

“我是一個月前經貴院注射過的一名患者。也許你會說有胳膊總比沒有強,但是,這隻胳膊醜陋無比,實在難堪。你看,我這個樣子怎麼見人?”這個患者在醫生眼前揮舞著拳頭。原來那隻胳膊長在左腿的大腿根兒上。如此這般模樣,醫生卻絲毫不驚慌。

“不要發怒,發怒對你沒好處,要知道,這種事不時出現,有時候缺鼻子的地方長出耳朵,掉牙的齒床生出了指甲。碰上這種情況,就再次切除或拔掉,重新注射後就會圓滿成功,請不必擔心!”

“噢!是這麼回事!”

“可是,您是大名鼎鼎的漫畫家,多一隻手不是可以畫得更快些嗎?不如切除右腿,倘若運氣好,說不定從那兒就能生出一支胳膊來,你就愈發成為多產畫家啦!”

“你說什麼鬼話!要是那樣,那我不成了怪物了嗎?”

“開個玩笑嘛!何必當真呢!”

醫生給這個患者做了第二次手術。手術結束時,一個男人闖了進來。

“大夫,求求您。請您務必……”

“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必言謝。不過,看您手足俱全,既不缺鼻子、耳朵,也沒掉牙。”

“不,不是我。我是想請您為我們公司的經理治病。”說罷,他提了一個金融界實業家的名字。

“他怎麼啦?”

“是腦袋……”

“腦袋怎麼啦?……”

那個表情嚴肅的男人對若有所思的醫生說:“是這麼回事兒:經理從樓窗探出頭,不幸被上麵落下的重物砸掉了腦袋,剩下的軀幹已做了應急處置,儲放在速凍室。懇求您把經理的腦袋再給安上吧!”

“如果是低級生物,確有再生頭的先例,但是人嘛,隻好死了那條心吧!”醫生遺憾地說。

“但是,您知道,像我們那種企業,如果缺了這個經理,勢必釀成大亂,酬金不論多少,我們都悉數奉送,好歹都要試一下,請您多費心吧!”

“那麼,我試一試……”

醫生被高額的酬金所誘惑,竭盡全力為其進行了治療。

沒有想到,經理的頭果真又重新長出來了,而且和原來的一模一樣。他的下屬們紛紛前來探望,帶著許多積壓文件等著經理做出處理,所有的人都等候著他的回答。他坐在病床上,還是總經理的派頭,緩緩抬起手臂,向著眾人說:“汪汪……”醫生急忙解釋道:“要想讓他說些別的,恐怕還要等一段時間……”

一個富翁為了幫助一個求職的中年人,謊稱自己想找一個缺拇指的私生女,中年人欣然前往,並於幾個月後帶回一個缺拇指的女孩。

缺拇指的姑娘

——[日本]山本雅一

這樣氣派的豪宅,到底誰是主人呢?哦,一位老翁住在這裏。

來客是中年男子,麵對這家主人,他裝出假笑,翻來覆去地說:

“先生,請您一定給我點活幹!”

老翁皺了皺眉頭:

“以你我的交情來說,我非常想幫助你,但是,不久前我讓你調查的那件事,讓我很不滿意,幹秘密調查這一行‘準確’是必須要做到的。有一件事本想交給你辦,但現在看來恐怕是不行了。”

“這一次一定……”

那男子鼎力相求。老人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說:

“要你辦的事不是沒有。我想找一個人,但是一想起這件事就痛心,幾乎失眠。如果可能,很想找出這個人來……”

“找人這種事包在我身上,一定不負您的期望。那麼,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男子急切地探出身子。

“是件難於啟齒的事!是我的孩子,我的另外一個孩子,是我在二十年前和一名女子生下的一個女孩。”

“您有過這樣的經曆嗎?以前沒聽您提起過,但,您為什麼現在才找她呢?”

“我要把這個房子交給她。”

“咦?把這個房子……”

那男子將這間房子、這個家以及庭院重新打量,歎息一聲。

“在我的遺產之中,打算把事業交給兒子;把這個家交給那個女孩。”

那男子被這意外的一番話弄得緊張和激動,目光發亮,尖叫著問道:

“把這麼大的宅子交給她?您放心嗎?她長得什麼樣?”

老人以低緩、寧靜的語氣談起:

“當年,我和那女人分手後不久,就聽說她意外地死去了,留下一個女孩。哎,如今已經沒必要再翻老賬,以至家醜外揚。但也許由於年齡的緣故,近來常為這件事牽腸掛肚,以致徹夜失眠。恐怕那女孩現在出現,我也認不出她的長相了吧?”

“那麼,憑什麼說有這樣一個人呢?”

“噢,有兩個很大的特征,一是左手沒有大拇指。”

“咦?怎麼會沒有大拇指呢?”

“啊,是呀,另外,臀部應該有很大一塊燒傷的疤痕。兩者都是由她生下來不久連續發生意外事故造成的,所以,一想到她現在也許正由於此事而煩惱,我心中就難受不已。好了,至於你,想找到這位具有兩個特征的二十多歲的女孩,不是不可能的,多費些時間也可以。調查費每周都付給你,怎麼樣?”

“你真把這事交給我辦嗎?那麼好吧!我一定全力以赴,幫您找到女兒,您靜候佳音吧!”

那男子歡歡喜喜地從房間走了出去。

過了幾個月,老人接受了那名男子的來訪。

“從接受您給我的任務後,我一日不閑,終於不負您所望。”

“是麼?沒想到你能找到,而且這麼快……”

“我可是花了很多時間,並且今天就把人帶來了。”

那男子指點著屋門,一位女孩拘謹地站在那裏。

“父親!”她怯怯叫一聲,但是由於不習慣,還是有點緊張,聲音極低。

“喂,讓父親看看你的左手。”

女孩將背在身後的左手膽怯地伸到前麵。那隻手展示了與此豪華住宅相媲美的價值,沒有大拇指。

“那麼,燒傷傷疤也……”

那男子剛說出口,老人卻揮手說:

“好了,不用看了,你這幾個月來辛苦了。好吧,這是約定的報酬。”

老人將鈔票付給他。

“謝謝,看見你們父女團聚,我非常高興。那麼,你二位慢慢談,我這就告辭。”

他對女孩邊使眼色邊往外走,老人卻喊住了他。

“等等,把這個女人也帶走吧!”

“咦?您……這是為什麼?”

“其實,”老人臉上浮上一種笑容,一種難以形容的笑容,老人說,“我根本就沒什麼女人,更別說什麼女孩,我實在沒什麼事要你去做,但又不忍心告訴你,沒想到……”老人看著那個沒有大拇指的女孩,陷入了沉思。

一個推銷員在上門推銷時受到一家老兩口的捉弄,致使他狼狽而逃,當他將計就計準備再去時,等待他的依然是失敗。

老兩口

——[日本]都築道夫

他“咚咚咚”地敲著門,有人應了,開門的是一白發老頭。

“我……”他說。

“啊!洋兒,我的兒呀!你可終於回來啦……”不由分說,老頭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屋裏拉。

接著,從裏屋出來一老太太,她快步來到他麵前,抓住了他的另一隻手,激動地說:“兒子,我的兒子,真的是你嗎?我做夢都想你回家呀,你可回家了,想死媽媽啦,這些年你都做了什麼……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一下子慌了手腳,急忙後退了幾步,可那老兩口也跟著前進了幾步。他想掙脫二老的手,可他們卻抓得更緊了,他毫無辦法,隻能使出吃奶的力氣,大聲叫著:“我不是你們的兒子,請放開我!”

“哎呀!你這個臭小子,居然連爹媽也不認了,老頭子,把我的雞毛撣子拿來,我非教訓他不可。”

趁著那老頭鬆手的時候,他快速掙脫,拚命奪門而出,留下後麵叫喊的聲音。

一進公司,他就嚷道:“天啊!你們猜我今天遇到了什麼鬼事?那老兩口……”

“早告訴你就好了,那是個小康之家,隻有老兩口,因為無聊,所以這樣戲弄推銷員。”公司的老前輩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上當了!”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嘴角露出了笑容說,“那麼,我明天再去,假裝兒子,來個順水推舟,傷傷他們的腦筋。”

“得了吧!他們這回又該說是女兒回來了,拿出女人的衣服來給你穿。結果,你還是要逃跑的。”老前輩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一對夫婦來到非常擁擠的小飯店談離婚問題,為了避免被服務員和顧客打擾,他們不斷地擁抱、熱吻。最終,二人以熱吻結束了這場談判。

離婚的條件

——[羅馬尼亞]拉·巴拉斯基

咖啡館門口,男人在那裏跺著腳,焦躁地說:“這裏不行,我們還是去別處吧!”

他向女人做了個手勢,然後一齊走向大街。

在馬路上,女人忿忿地說:“你想,現在正是高峰時期,哪兒有空位置?”

男人沒答話。他們猶豫不決地徘徊了一陣,後來女人又說:“我們去柴奇·渥爾查莎小飯店,也許,那兒還有空房間。”

可是小飯店也擠滿了人,在4個人的房間裏都擠著6個人。

餐廳領班把他們帶到一個裏邊已經坐了3個人的房間說:“這兒有個空位,二位可否坐這?”

“噢,不行,我們還有朋友!”一個坐在那裏的顧客站起來說。

領班客氣但堅決地回答:“很遺憾,必須安排客人。您的朋友來時,我們會想法給他們再弄一個房間。”

但男人和女人並沒有坐下,他們等著。很快房間空出來了,他們馬上占據了它。

“呶,現在我們能安靜地談談離婚的事了。”男人做了個手勢說。

“也許……恐怕不行,待會還會有人進來的,他們會在一旁偷聽,等我們走後,他們就會議論我們:為什麼我們性格不合?為什麼想離婚?這可是他們不錯的消遣!”

“真會如此嗎?”男人不太相信地問,“那麼,我們就告訴領班,說我們在等朋友。”

“哦,這是不可能的,難道你沒看見,即使告訴他們說位子有人,服務員還是要把房間塞得滿滿的。”

“那怎麼辦呢?”

“你太愚蠢了!”女人譏笑說:“海邊那次你就是這樣,那時我頭一次對你感到失望。”

“得了。”男人的臉變得陰沉起來。

“你聽著,我想出一個辦法。我們裝著發瘋似地彼此相愛。你懂嗎?沒有誰會打擾熱戀的人。你能裝假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啦!”

“那麼,我們開始吧。臥室給我,餐廳給你。”

“那可不行,臥室要貴兩倍。”

“外加地毯歸我。”

“如果是那條舊的,我就同意!”

“你總是這個樣子,吝嗇鬼!”

“什麼!你說我……不好,他們來了!”

女人鍾情地彎腰向男人撲去,而他開始不時地撫摸她的手。

“對不起,打擾了,請繼續。”新來的人中間有一個說。

他們走遠些了。

“怎麼樣?”男人又開始了。

“臥室歸我。你可以拿落地台燈。”

“連收音機!”

“別做夢了,收音機我要!快接吻!他們來了!”

他們接了吻,又救了這個房間。

“要臥室肯定是你媽的主意。”男人冷笑著。

“是她的主意又怎麼樣?”女人忿忿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有權過問!”

“那個老太婆不該過於頻繁地過問我們的家庭生活!”

“你說什麼?你這個……”不等女人說完,男人的嘴已滑向她的脖頸,而她隻能溫情脈脈地望著他的眼睛。

這個把戲又成功了。他們激烈地爭吵了一會,辱罵與擁抱、熱吻交替進行。終於談妥了臥室和餐廳怎麼分。然而,在談到玻璃櫥時,他們又無法達成協議了。

“難道你真想叫我一無所有?”男人像雄火雞一樣漲紅了臉抱怨。可女人卻摟住他的脖子以親一下嘴作為回答。

服務員生氣地望了他們一眼,與新來的客人繼續向前走去。

這個吻使男人稍稍有些發窘,這裏麵看不出是迫不得已的,它是真的。他漸漸習慣了這樣的吻,並返回到夫妻生活的最初年月中去了。

女人開始變得有些羞澀,她心中很清楚,她和男人的接吻雖說是做給服務員看,但它並不全是在服務員在場時進行的。要知道客人們已經走開了,可接吻還一直在繼續。

“那那,玻璃櫥,”男人在一陣慌亂和片刻沉默之後說,“你聽我說,它和所有的細瓷擺設你拿著吧。”

“不,你比我需要它,還是你用吧!”

“絕對不行,難道你能同那個芭蕾舞女演員或者同那個紅花瓶分開麼?要知道你非常喜歡它們!”

“可難道你不喜歡麼?”

“為了你,我犧牲一點也值得!”

“而那幅裏帕·羅那的畫呢?我們甚至沒談到它!我們是怎樣經常欣賞它呀!”

“而《達特拉的風景》呢?”

“我們曾多麼向往在旅遊時到那裏去玩一陣啊……”女人的眼中充滿了憧憬。

“是啊!已說過多少次了,但畢竟……很遺憾!”

女人問:“我們現在不談離婚的條件了?”

一陣寂靜。服務員的出現又把他們趕入互相擁抱之中。

當他們放開握緊的手時,男人輕聲說:“6周後有一次旅遊,在達特拉待8天,你會和我一起去嗎?”

女人湊上她的嘴唇,作為回答。

鞋匠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做一個自由自在、享受陽光和田野的趕驢人。但是,他不但沒享受到田野和陽光,卻一絲不掛地被農夫送回家。

向往鄉村的鞋匠

——[西班牙]布拉斯科

嗨,我親愛的朋友,愛聽故事嗎?這可不是一般的故事,它能讓你徹底改變。什麼?你不相信,那就聽我仔細道來。

從前有一個鞋匠,他住在一間閣樓裏,牆上有一扇窗戶。每天,他一邊幹活,一邊透過這扇窗戶望著太陽,也惟有這扇窗戶,才給這位不幸的鞋匠師傅送來光明。

忘了告訴你,這個故事發生在南方的一個城鎮,那裏有普照大地的太陽,但一天裏隻有兩三個鍾頭的時間給窮鞋匠的家送進去一條窄窄的陽光。

這個貧窮的鞋匠師傅經常用無奈的眼光遙望著蔚藍的天空,一麵做活,一麵歎息,他向往著未曾見過麵的大自然。

他時常自言自語:“這麼好的陽光,我能出去走走那該多好!”

當某位顧客給他送來住在對麵的馬車夫的一雙肮髒的皮靴時,他總要問:“外麵天氣如何?”

“好極了!四月豔陽天,冷暖適宜。”

鞋匠師傅的歎息聲更加深沉了,他接過靴子,狠狠地往角落裏一扔,說:“我真羨慕你們,星期六來取靴子吧。”

他試圖用歌聲來解悶,他不停地哼哼呀呀,一直唱到天黑下來:

向往自由,

而又與自由無緣的人,

死亡是他的身影,

其實他早已不複存在了。

每天他都深情地凝視著天空,長籲短歎,直到夜幕降臨。對他而言,黑夜比白天更值得眷戀,因為他那悲慘的命運使他在黑夜來臨之前是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的。

有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向一個與他同住一幢樓的主顧訴說他對鄉村的向往,那人便對他說:

“是啊,加斯帕爾,所以我認為趕驢的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趕驢的人?”

“對!他們來來往往,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聞著芳馨的花草。他們是大自然的主人。那確實是一種最美好的工作。”

主顧走後,加斯帕爾久久不能平靜,他徹夜失眠,第二天一清早就下定了決心:

“把店交給侄子料理,我要用攢下的50元錢買一頭驢,做一個趕驢人。”

於是他便照著想的做了。8天後,加斯帕爾成了一個搬運夫。

“啊!生活原來真的如此美好,空氣這般清新,我幸而做了最明智的選擇,才使我沒有在那屋頂下的黑洞裏枉過一生的大好時光。”加斯帕爾開始了第一次出行,他一邊采擷路旁的花朵,一邊放聲歌唱。

他走了將近一英裏也沒有見到一個人。真如他以前所願,他成了田野的獨一無二的主人。

正當他忘乎所以的時候,突然竄出3個人來,大聲喊道:“不許動!”

鞋匠嚇壞了,一動不敢動,一個劫匪搶去了他的驢,另一個抓住他,把他剝了個精光,怕他追趕,又用棍子狠狠打了他數十下,打得他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要是在城裏,肯定會有人聽到他的呼救聲,然而這裏是廣闊而人煙稀少的田野。

在光天化日之下,歹徒竟敢這樣膽大妄為。

他拚命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五分鍾過去了,一個農夫趕著馬車從這裏經過,把他救起來,用毯子裹上,拉進城去,送到他家門口。

他的侄子和鄰居見狀大吃一驚,紛紛前來詢問,但他什麼也沒說,以後的一連幾天都不講一句話。

有一天下午3點多鍾的時候,樓梯上忽然傳來這樣的聲音:“多好的天氣!不如我們去鄉間旅行吧,要不要叫上表兄呢?”

加斯帕爾一個人呆在閣樓裏,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輕蔑地說:“都滾蛋吧!小心光著屁股回來!不知死活的家夥們!”

一頭獅子被傳教士發現後便交上了好運。它接受了正規的學校教育後變得才華橫溢,成了社會的寵兒。哪知就在這頭獅子倍受重視之時,它卻吃掉了一名教師。最後,眾人在一名通獸語的教授那裏找到了它吃人的答案。

才華橫溢的獅子

——[阿根廷]萊·H·派克

我認識一頭獅子,它可不是一般的獅子,它具有近似人類的智慧。它是一位傳教士從世界的角落裏找到的。傳教士回憶當時的情形,說:“當我看見它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它不是一般動物。後來,我發現它一直都不睡覺,它一直都用心地傾聽著我講解的經文。哦,我的上帝!你知道嗎?那時我就決定,我要把它帶回美國,送它上學,創造一個世界奇跡!”

傳教士說做就做,他把獅子裝進籠裏運到港口,同他的所有行李一起托運了回來。

到了大陸,問題就來了:沒有哪個學校願收一頭獅子當學生。這一問題難住了他。

但是,傳教士並非一遇困難就氣餒的人。他把情況對一位善打官司、好吹牛的律師講了一遍。

這個律師的回答令傳教士既高興又驚訝。律師說:“沒問題,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和運氣,還有信心。咱們找一所在校規中沒有明確規定學生必須是人的學校,把你的獅子塞進去,使它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那位律師倒是沒有使傳教士失望,兩周以後,他在城東北找到一所中不溜兒的學校,校規對學生的人性水平沒有任何說明,這就使律師鑽了空子,他叫來傳教士得意地說:

“朋友,學校有了,咱們需要的學校找到了。現在咱們得請校長千萬不要在‘學生必須是人’的製度方麵做任何革新,把報名所需要的文件寄給咱們。”

這樣,傳教士很高興地感謝了他一番,回家準備下星期日的講道了。

獅子終於如願以償進了學校,但教師給它做了如下規定:刻苦學習;不能同姑娘出去玩兒,因為它會嚇壞她們的;也不能出席酒宴和聯歡會,因為宴會會因此而混亂。所以它像所有聰明的獅子一樣,白天黑夜都撲在學習上。

在所有功課中,獅子對代數最感興趣,它很可能對它的獅子毛十分得意,想同愛因斯坦比個高下。獅子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它用了別人一半的時間學完了所有的課程,被獲準畢業了。

這件新聞很快使它名聲大噪,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一頭博學的獅子,能解釋最複雜的定理,是微積分計算專家、三角學的天才。

這個獅子很快成了人們吹捧的對象,人們都以曾見過這頭獅子為榮,正因為如此,這頭妙不可言的獅子竟變成了國家的象征。到處請它去講學,做公開或不公開的報告,參加電視台組織的令人厭倦的圓桌會節目。在一次這樣類似的節目中,有人鄭重請教:代數對治愈脫發是否真的有效。不管怎麼說,愛因斯坦是個獅子頭發型的人,而它……對,它並不比他差。

獅子很快適應了這個會、那個演講,也聽慣了人們的奉承之詞,它那亂蓬蓬的獅發也成了人們的關注焦點,有人請它做推銷發油的廣告:“我用卷發油梳頭……卷發油是我的頭發和思想的好友。”或者是:“由於使用卷發油,我顯得更美,思路更廣。”用發油滋潤獅子毛同思維究竟有何聯係,這隻有起草廣告的老練作者才知道,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獅子的知名度更大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頭富有才幹的獅子在社會上站住了腳,其地位之堅實,由不得眾人懷疑。誰都知道有這麼一頭獅子,盡管對它的言論有些不明就裏,也不知道它幹什麼營生,但都十分尊敬它。神秘感確有其妙用。

人們在談話時,無論話題是哪一方麵的,最終總少不了提到這頭有數學天才的獅子。甚至有人建議改變代數方程的寫法,例如寫為:獅+子=0。

哪知,就在這獅子呼聲越來越高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這頭才華橫溢的獅子、數學的天才、長爪子的愛因斯坦、電台及電視節目中令人愉快的客串演員,把它從前的一位老師吞進了肚子。

這次巨變又一次引起全國嘩然,甚至全世界都知道發生了此事,再仔細一想,其影響無法估量。

人們開始研究這件事。電台和電視台組織心理學家們討論,但進展不大:獅子心理學剛剛起步,誰也不清楚是這頭雄獅做夢娶雌獅,還是在夢裏啃羊腿。

醫學界人士對此也不能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釋,因為這樣的事,他們也是首次碰到。此外,這些大夫、專家們屬於不同學派,什麼天派、地派、天地派,分歧嚴重,各執一詞,爭得麵紅耳赤,都凶得同獅子一般。一遇到這般情景,誰還能明白他們各自的高論呢?

那頭吃了人的獅子在自己母校的校長辦公室裏吼叫著,誰也不知道它是在發怒,還是大嚼一頓人肉之後樂得嗷嗷叫。

那些獅子的校友和師長們也正吵得不可開交,一位學心理學的學生說,這頭獅子患的是劣等感綜合症,漂亮的教育會議廳,以至洗澡間,同它黑乎乎的洞穴相比,有天壤之別,這強烈的反差使它病發,攻擊並吞噬了一位老師。另一位學生的意見與此相反:獅子患的是優等感綜合症,過去從來沒有一頭有才華的獅子,而它卻具有清醒的頭腦和滿頭獅發,可與尼采相匹敵。這頭獅子讀過這位德國瘋子的著作,吸收了關於“超人”的思想。“超人”是不受任何道德規範約束的,何況它是位超獅。

這幫半瓶子醋學者的辯論倒也不算太凶,沒有鬧到天塌下來的地步,但其勢也不可小覷,簡直像當初在越南戰場上那樣,拚個你死我活。

學校領導麵臨的問題比起學生、電視台上的專家學者以及知名人士的辯論來,要困難許多倍。所在街道的居民已被嚇破膽,紛紛要求對獅子繩之以法,但校領導不願意對這個非凡人物采取暴力措施,不能把這位學者推到獅子一邊去呀……為此,校方發出了求援呼籲:凡對此天才獅子的性格有深刻了解者,請前來報名。

有一位和這頭獅子有著深切情誼的文學教授興衝衝地趕來了,他極力向校長要求見獅子一麵。校長沒有辦法,隻得同意。

他一進屋,便說:“獅子兄,近來可好嗎?”隨即關上房門。

後來發生的事,比咱們至此所見的一切更為驚人,除了聽到吼聲和叫喊聲外,沒有別的任何聲音。屋外邊的人不知如何是好,敲了一通門,但是屋裏的聲音太大,聽不見。

“不好,教授會不會被獅子吃了!”有人叫道,開始砸門。門打開了,眼前的情景把他們都弄糊塗了。教授和獅子在那裏正麵對麵地哈哈大笑。教授看著闖進來的人們還以為外麵發生了什麼事,當他了解到眾人是為他擔心後,說:

“這頭獅子會吃我?決不會的!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剛才你們為什麼吵得厲害?”眾人問。

“我們從來都是這樣聊天的,”教授說,“我學過獅子語,現在跟它練習談話。”

“可你們為何不講人話,那樣不是更好嗎?”

“絕對不行,首先,它是獅子,不是人;再次,你們教了它許多很好的知識,使它才華橫溢,可你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教它如何做人,因為獅子是會吃人的,而人卻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