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聽於網生這話,變得很激動,蹲伏下身子到於網生麵前,拉著他的雙臂,於網生可以清晰看見老人的淚充滿了他晶瑩的銳眼,“若世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那就錯不了了:7年前一天夜裏你在漁村被你爹用漁網從塘裏撈起來,那時身上捆綁鬥篷;我朋友和妻子就在那段時間的夜裏死在你們那村子附近,那時他綁有鬥篷的幼子剛好失蹤;你和那孩子有相同位置和大小的紅色胎記,除此之外,老夫目測你和孩子的父親極為相像,尤其是和他一樣如同針葉一般的薄嘴唇……如此一來,恐怕你就是那個小孩兒了,你的親生爸媽因為什麼原因將你遺落在那塘中,恰巧你爹在塘中捕魚,萬幸地救了那本來要溺死的你!”
於網生一語不發,老人揭示他命運的論斷雖然頭頭是道,但他顯得並不高興,對於他這個孤獨的小漁夫來講,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會有許多的事實還需要等待他去適應,比如他期盼見到的從未謀麵的父母,在得知他們的存在時,他們卻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樣的命運更迭,沒有親情從中洗禮,其他的再能變化,又有什麼區別呢?
“孩子,爺爺經過七年的努力,終於找到你了,找你找得好苦啊……爺爺很想見一見你那個老爹,或可進一步證實這件事的真實性。於網生,不知你爹現在何處?”老人卻異常高興,像重逢了痛失很久的孫子一樣,不斷用亦哭亦笑的麵容,表達內心的複雜。
於網生輕輕搖頭,他自己都無法料想,在一個童年被折磨扭曲的七歲兒童心中,天真無邪成了表現,而傷痛迷惘卻成了本能,這是一個兒童不該有的體味,是世人容易忽略的現象,如果僅用“堅強”二字來概括這種孩子的特征,那無疑永遠也進入不了他的內心世界:“老爺爺,您不用找他了,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為什麼?”老人是那種迫切地想要得知一切的眼神,於網生看著老人的眼睛,看他一個白發彬彬的老人,眼睛卻是如此的清澈明亮,這樣的目光在深深吸引著他墜入深淵的晦暗童年,也許是同情老人與自己相同的那種挖掘命理的渴望,也許是厭倦了看不到未來的慘淡現狀,他欣然傾訴了這些年的痛楚和包括今天的這段時間發生的連串事件,然後等待老人給他的批命亦或新生。
老人的模樣又是哀愁的,看樣子他聽得很認真,似乎把於網生的遭遇當成了是自己的遭遇:“很難想象你一個七歲的兒童可以做出這麼翻天覆地的大事,爺爺尤為敬佩!這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歐陽千爵在少年時,也是如你一般英勇,隻可惜天妒英才,他就那麼早逝了……”老人說著,竟又見於網生跪了下來,連忙攙扶,勸阻道:“哎呀,你是英雄好兒郎,膝下有黃金,不可在給我這個不中用的老朽跪下了。”
“於網生已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但求能做爺爺身邊的雜役即可,讓我幹什麼都行,若是爺爺不同意,我就跪著再也不起。”想著親人已不在世上,於網生便視這老人為唯一的親人。
“傻孩子,你可知道你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侄子,即便萬一不是,你小小年紀就這般有為,將來必定堪可大用,可不忍你再受不公的苦難!”老人心痛地抱著如獲至寶的於網生,不準他再下跪。
“那爺爺您是同意了?”
“嗯,隻是……”老人不知為何,很是猶豫。
“隻是什麼?”
“隻是爺爺不是這塵世的人啊,你要是跟了我,必定要吃非一般人能承受的苦。”
“不是這塵世的人?”
“是的,說來話長,此處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現在還為時尚早,你走得動嗎?我想帶你出去敘敘。”
“我沒問題的,爺爺,咱們走吧。”
二人離開茶館,牽手的背影有那麼些溫馨,同時也掩藏著其他複雜的氣氛,因為於網生和那個老人,此時都在想著不一樣的事情。
他們慢慢走在了不夜城的海鮮小吃街,這裏的遊人大多都被山珍海味引誘去了,情景熱鬧非凡,沒有人可以注意或辨清他們的談話。
“老爺爺,既然我會是那個小孩,那我的爸媽又是誰呢?”走在熙來攘往的街上,看著一家家相親相愛,於網生迫不及待想知道關於自己親人的一切。
“直接說,你不會明白的,咱們慢慢聊,聊到那,你自然就知曉了。”
“哦……老爺爺,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爺爺我小的時候,也是孤兒,那時比你還慘,連個管飯的人都沒有,所以我也沒有名字,慣用無名作稱號,你以後就叫我無名老爺爺便可。”
“嗯,無名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