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狠下心來不理他的死活,但那些人又豈是痛打一頓就會輕易收手的?見不到錢,還能把人往死裏折磨。
“在困擾寧天賜的事兒?”趁著多寶魚還在鍋裏蒸著的空檔,祁允澔用幹淨的毛巾擦幹手後走過來,緊挨著她坐下。
微怔了一下,寧欣妍隨即苦笑,“是啊,我隻是在想,這樣給他收拾殘局還要收拾到什麼時候……我即使工資再高,也經不起他這樣敗下去。”
忽然想到什麼,歉然地朝他淡笑道:“我母親去打擾你了吧?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她居然會大膽到去找你這個冒牌的‘男朋友’要錢。唉,都是張玉森那個渣男給慣出來的毛病。”
要說和張玉森在一起這麼多年,最感激的是什麼,那就是對她家裏人的慷慨和擔當。即使他沒有太大的本事,卻總是托人托關係去把寧天賜捅的簍子給擺平,對老人也還算孝順。不過總歸也是個凡人,處理這樣的事兒一多了,就會厭煩了。
不說旁人,就是寧欣妍自己,也很厭倦這樣的生活。她的人生就像是被一大片無邊無際的烏雲籠罩著,看不到任何亮光,也沒有前途可言。
橫過一條手臂去將她輕摟著,祁允澔直視她的清眸,“你希望我給錢嗎?”
之所以拒絕,自然有著他的道理。但隻要她說一句話,別說十五萬,就算是一百五十萬,他都會立刻開支票,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輕輕搖了搖頭,寧欣妍堅定的說:“不,你沒有任何的義務和責任需要借出這筆錢給我們,而且天賜闖的禍越來越大了,現在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想想都覺得無力,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
現在隻要一看到家裏的電話號碼,她心裏就犯怵,生怕又是讓她去想辦法弄錢。可是除了父親偶爾的關心外,壓根兒就不會有人關心她一個人帶著點點生活是不是吃力,有沒有什麼困難。仿佛她給家裏拿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她的死活就無關緊要。
隻有需要她的時候,母親才會記起曾經生過一個女兒,弟弟才會親熱地叫上一聲“姐姐”。世態炎涼?有什麼能比親情的冷漠更令人心寒?
肩上的那隻大掌像個熱源,傳遞著屬於他的溫暖,這讓寧欣妍在心灰意冷的時候,還不至於完全絕望。
至少,有人真心關心她,不帶任何目的。
“妍妍,這件事兒就交給我,你別管。”祁允澔將她的頭輕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柔聲說:“累了就靠著我,不要把自己往死胡同裏逼。”
風雨再大,也還有他擋著。
看她似乎還想坐起來反駁什麼,倔強地繼續讓她的小臉悶在自己的胸膛:“你以為你自己是觀世音菩薩?還想普渡眾生不成?就是你一味的妥協,才會被家裏的負擔所拖累。如果真的困難倒也罷了,你們這樣算什麼?不過就是助紂為虐!你母親看不清,難道你也犯糊塗麼?”
一番話鏗鏘有力,猶如醍醐灌頂般,一下就道出了那殘酷的事實真相。
慚愧地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寧欣妍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當然知道放手不管才是最好的辦法,但眼看著弟弟越陷越深,她沒有辦法拯救就算了,難道讓他一腳踏進火裏都不拉一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