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這個不爭氣的弟弟就沒少惹事。
小到在學校裏調皮搗蛋,考試作弊,惡意損壞公物。有一次還很無聊地抓了一堆的石子,到學校裏的職工宿舍區,把班主任家的窗全部都給砸壞了。那一次,她陪著父親一起去的,一個勁兒地給班主任道歉,父親那腦袋幾乎都低得要與膝蓋持平了。
還記得那天從褲袋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時,用那雙飽經風霜的大手遞過去,裏頭花花綠綠的鈔票,是父親除了工資和家裏的日常開支外,從牙縫裏省出來的。
每一次收拾殘局的都是父親,而他竟然連教育兒子的義務都被剝奪了……
因為母親總是會袒護著弟弟,不讓任何人動他一根寒毛,也就此縱容出來他更多的毛病,到最後就無法收拾了。
習慣了母親對她的無視,習慣了家裏所有人都要為弟弟善後,習慣了他那太子爺的囂張氣焰和一身臭毛病,寧欣妍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父母年事已高,難不成還要他們去操心?就算明知道那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也要咬牙頂著,誰讓她是姐姐呢?
怯怯地看了女兒一眼,廖國珍喏喏地低著頭說:“還有兩天就到期限了,這次借的是地下錢莊的錢,要是不按時還,那幫人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的。”憂心忡忡的表情,手臂上纏著的白紗布,還有兩鬢花白的頭發,都讓人不忍心再責怪她什麼。
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寧欣妍真想痛罵一聲,這都是在她的縱容之下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話到嘴邊,還是強自咽下了,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父母繼續操勞。
“欠了多少?”聲音很輕,輕得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給吹走。
反複折騰得麻木了,再多的責備也無濟於事,他們家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小的闖禍,老的各種想辦法補鍋。
聽到那個數字後,寧欣妍都不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麼離開醫院的。
隻是隱約聽到母親在碎碎念,說她當初不該離開張玉森,否則此時還有辦法補救,埋怨她不該找祁允澔那樣無情無義的男人,找他要錢還拒絕得很幹脆雲雲。
父親似乎用憐憫而憂傷的眼神看著她,叮囑她量力而為就好,千萬不要太勉強自己,也該給寧天賜一個教訓。
回到家裏的時候,依然是一副神遊的標準狀態,就連陪點點玩遊戲都心不在焉的。十五萬?嗬嗬,就是把她賣了,也不會有這麼多錢啊!
好死不死還惹上了地下錢莊,那就是黑社會,那些人會跟你講人情,講道理?簡直就是做白日夢!沒有錢,就要眼睜睜看著弟弟被人砍死嗎?一想到母親又會哭天搶地的,到那時八成就會把她當作殺父仇人看待了。
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就是要“照顧”好弟弟。這個照顧,包括所有方麵,除了不讓他餓死凍死,還要給他擦屁股。